他没有变,他还是以前那个嫉恶如仇的年轻人。但他又变了,变得会分轻重缓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人命和赌博相比,当然是人命更重要。所以尽快找到线索查出凶手,远比端掉这个赌场紧急得多。
做事有做事的次序,一旦搞错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邵士贤就曾经搞错过一次,而那段记忆几乎就成了他的噩梦。一想到这一点,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座小山坡上、烧着大火的小房子……
但这景象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邵士贤不仅主动掐灭了回忆,他还告诉自己,一个在现实中鬼鬼祟祟的人更应该引起他的注意。
那个人的眼睛就好像老鼠一样,甚至连动作也有些像。他一会儿看看这桌,一会儿看看那桌,不停地在人群中东挤西挤,两只手也一直在别人放钱的地方摸来摸去。
看来这里不但有赌钱的,还有偷钱的。
邵士贤盯着鼠眼的时候,鼠眼的目光也刚好落在他的身上。
“朋友,你是新来的?”鼠眼笑嘻嘻地走过来,“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赌钱的老手。”
“哦?这你也看得出来?”
鼠眼就好像老朋友一样站在邵士贤的身边:“当然!我发现你一直站在这里看,却始终没有下注,这就是老手的作风。那些一进来就急急忙忙掏钱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输光的。”
邵士贤:“我不下注,并不因为我是老手,而是因为我根本没带钱。”
“你就不要骗我了,谁来赌场会不带钱?”鼠眼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和你一见如故,所以提醒你一下。你等会儿千万别去第三桌赌,那桌的庄家手法很怪,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他绝对是个老千。不管你有多少钱,都是有去无回。第六桌最好也别考虑,那桌的庄家喜欢扮猪吃老虎,他总是先让别人赢点小钱,等大家下的注多了,就会突然来个通杀,狠吃一笔。”
邵士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鼠眼越说越热情,就好像恨不得把心窝都掏出来一样:“第七桌本来是挺不错的,可惜时机已经不对了,再去就等着输吧。第二桌普普通通,做庄的手法不高明,只要你运气好,总能赢点,不过也不会太多。我推荐你去第四桌,那个庄家之前连赢了几把大的,现在已经没人敢下注了,他下面肯定要放点血,所以……”
第四桌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喝彩声,原来庄家通赔,每个人都赢了钱。
鼠眼眉飞色舞地说:“看!我没说错吧?兄弟你还不上?我可要去碰碰运气了。”
他刚要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邵士贤紧紧地扣住了。
鼠眼有些奇怪地问:“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干什么挡我发财?”
邵士贤冷冷地说:“我不想挡你发财,我只不过想要回我的钱包。”
鼠眼怪笑了起来:“笑话,你的钱包怎么会在我身上?”
邵士贤:“因为是你刚才偷的。”
鼠眼:“放屁!老子我有的是钱,怎么会偷你这个穷鬼的钱?”
邵士贤刚想说话,鼠眼突然被一只粗壮的手掌猛地拍倒在地上,他的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不仅因为拍得很疼,也因为自己的手腕还被邵士贤抓着,现在手臂和身体已经扭成了一个极为痛苦的角度。
赌客中发出了一阵哄笑,但他们并不是笑鼠眼被揍了一巴掌,而是又有一桌庄家通赔,每个人都赢到了钱。
一个毫不相干的小贼的惨叫,根本就不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姓邵的,你他妈的又在偷钱!我上次说过什么了?!你要是再敢到这里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打人和说话的都是青龙,他恶狠狠地瞪着姓邵的鼠眼,心中忽然意识到邵士贤也姓邵,刚才自己的话的打击面未免太广了一点。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再联想到邵士贤的身手,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几滴冷汗。
邵士贤也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知道青龙绝对不是在骂自己,鼠眼也肯定姓邵,但是他也的确被冤枉了一回,而且还不能就此作出一点辩解。
鼠眼的手腕被放开了,他立即屁滚尿流地爬开了,一个黑色的钱包也掉在了地上。
青龙很识时务地替邵士贤将钱包捡起来,并交还到他的手上,以此作为失言的赔礼,轻松地将刚才的事情撇过去,然后说:“邵警官,请跟我来。”
邵士贤收好钱包,跟着青龙离开空气混浊的赌厅,进入走廊另一侧的单间。
这里的布置显然也是一个可以赌钱的地方,但却要比赌厅里高雅安静得多。
房间不大,中央有一张表面覆盖着绿绒布的椭圆形桌子,三副扑克和一堆红红绿绿的筹码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四张皮质的椅子围着桌子摆了一圈。能来这里赌钱的人,绝对都是大户,而且玩得必然是梭哈之类上档次的游戏。
皮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但不是黄勋,而是白虎。
房门被青龙关上,并落下了安全锁。
邵士贤也选了一张椅子坐下:“黄勋呢?”
“他不在。”青龙坐在了邵士贤的对面。
“他不在?那是谁给我发的短消息?”
“是我。”白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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