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大娘,”二丫在晚上回房之前拦住了闽管家,“我能不能去二重院做姑娘啊?”
闽管家惊愕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急什么?自然有你去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二丫追问。
“做好你的事就是了。”闽管家说完便走了。
二丫一晚没睡,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
天蒙蒙亮时,一重院的姑娘们都爬了起来,先沐浴净身,用香皂把双手洗干净,小心剪去指甲,便蜂拥进入二重院各自姑娘的房间。
二丫把桃花抱到竹榻上,一边用小树枝抽打,一边问:“桃花姐,你原来也是一重院的吗?”
“是呀,”桃花笑道,“好像我们都是从一重院升上来的。”
这答案让二丫暗自欣喜——看来闽管家没说谎,自己的确也有机会进入二重院。
“那是怎么升上来的啊?每个人都能升上来吗?”她继续问。
“也不是,升上来前,闽管家让我们每个人都做一些动作,能做到的就进二重院。”
“什么动作?”
“也就是劈叉、盘腿、下腰这些。”桃花说着,露出神往的样子,“我原来服侍的那些姑娘们,现在都进入三重院啦。”
“三重院?那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二丫这才听说还有个三重院。
“不知道,”桃花身体上涂了一层淤泥,一动也不能动,小心地说,“进入二重院,我们就被通知要进三重院,但我也没见过三重院呢。”
二丫从此便以三重院为自己的理想。在此之前,她得先进入二重院。从这天开始,每天桃花练功的时候,她也跟着练,给桃花涂药的时候,她也给自己涂,还偷偷拿了给桃花沐浴用的药物和花瓣,洒在自己洗澡的木桶里。桃花有时候会嘲笑她,她也不多说什么,脑子里一想到那十个大洋,便满眼放光。
终于,有一天据说桃花她们要进入三重院了,一重院的姑娘们都赶去和她们告别。二丫和桃花匆匆说了两句话后,便飞跑到闽管家面前:“我也要进三重院。”
闽管家看笑话一般看着她:“你没经过训练,怎么进三重院啊?”
“我偷偷练了。”二丫把自己这阵子偷偷练习的事告诉闽管家,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在她面前努力摆莲花坐、下腰,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来。闽管家越看越惊讶,最后收起笑脸:“行了,等你进了二重院再说。”她起身准备离去,回头又望了一眼二丫,“你这么想进二重院做什么?”
“我要多赚些钱,好给我爹治病!”二丫大声说。
闽管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便走了。
桃花她们被送上一辆密封的马车,眼看就要走了。二丫实在心有不甘,想想自己的爹咳嗽好几年了,病越来越重,实在耽搁不起了。一咬牙,她偷偷从一重院溜了出去——此时乱糟糟的,都在忙着送二重院的姑娘出门,谁也没留意她。她偷偷溜到门口,趁乱钻到马车底下,双手牢牢抠住马车底部,一条大辫子咬在嘴里。
车子一路颠簸,二丫好几次差点被颠下地去,无法,只好咬紧牙关抓住。等车停下的时候,她的手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车上的人下去后,她悄悄从马车底下爬出来,一看,竟然到了霍夫曼医院。这医院就在城里,离二丫工作的地方不到10里,是德国人开的医院。桃花她们被人簇拥着进入医院,二丫鬼头鬼脑地跟在后面。眼看桃花等人被叫进一间病房,很快捂着手臂出来。
不多时,所有姑娘都出来了,大家又上了马车,二丫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继续躲在马车底下。
又是一路颠簸,马车停了下来。
二丫耐心等人散尽,自己下车一看,停在一所院落前,院子的门脸和自己住的一重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门上挂着的牌子写的是“三重院”几个字。
这就是三重院吗?
油亮的红漆大门已经从里头锁上,隐约听见桃花她们的说话声逐渐远去。二丫踌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围墙,把辫子咬在嘴里,从紧靠围墙的一棵树爬了上去。
骑在围墙上,借着树冠遮掩住身体,她这才发现,三重院就在二重院的后边,只不过两道院子中间有围墙阻隔着,没有门相通,所以二重院的姑娘们不知道这地方。她低头看下去,只见二重院的管家们把姑娘们领到院子里,让她们噤声,姑娘们是受过训练的,一时都不再说话。两个管家走出三重院,把门回身锁上。这让二丫有些奇怪——为什么要锁门呢?
没来得及多想,底下的院子里,姑娘们还在安静地站着。院子边上一间厢房的门开了,一个身穿旗袍的白脸瘦女人走出来,朝第一个姑娘招了招手,那姑娘便进去了。
没多久,那女人又出来,第二个姑娘又进去了。
二丫好奇极了,只看到姑娘进去,看不到姑娘出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那个白脸女人她不喜欢,这三重院她也不喜欢,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此处似乎透着一种阴森之气。
最后一个姑娘也被叫了进去,院子里没人了。二丫顺着树干哧溜哧溜下到院子里,蹑手蹑脚走到那间厢房,趴在窗口上,用舌头把窗纸舔出一个洞,把眼睛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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