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是那个声音。铁行睁大眼睛左看右看,却发现四周黑洞洞的,暗楼树影,白雾森森,混沌得仿佛宇宙黑洞的图片。
“你是谁,出来!”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野地里,一字字顺着带小旋转的风绕过压抑的黑色空气,又扑回面上,砸下零落。
“是谁!”
呼,脖子后渗入一股冰冷阴寒的气息,让铁行打着冷战跳开,直盯盯地望着背后的空气。
“谁?!”
没人答话,旋风继续刮动,慢慢绕过铁行的脑袋,带着头上的短发一偏。
哈,他的脖后充当了玻璃窗的角色,被一口冷气哈中,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再次转身,“谁?!你到底是什么?”
四周还是寂静的,风声凛冽,如同天地的呼吸。铁行戒备地感觉着,却听不到一丝声响。他站在那里,站着站着,突然惊觉手一沉,低头看见一个穿蓝纱裙的女孩抬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叔叔,陪我玩吗?”她看着他,瞳孔清晰得慑人。
“丫丫,你是丫丫?”
女孩继续笑:“叔叔,你陪我玩吗?”
“你是谁?!”
女孩还是笑着:“叔叔,你陪我玩吗?”
“你……”铁行被迎面的旋风吹入眼中,下意识地一闭,再睁开看向女孩,却没有了那张洋娃娃般的脸庞。面前是没有头的脖子,碗口大的创口,没有血,只有创口里筋血一团模糊的跳动。
那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清脆银铃般地飘着:“叔叔,你陪我玩吗?”
“生产习俗,生活习俗,婚丧祝庆,岁时节日,迷信陋习……”吕天随手翻着资料的后半本,都是有关这片地方在过去的一些风俗记载,非常有趣,很多更是闻所未闻。只是他现在看来,少了那份悠闲。
本是微笑地扫着,到某一页,吕天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脸色由兴奋到凝重再到苍白。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铁行,明明没几步却被毯子缠到脚,差点摔到地上。
“铁队,快起来!铁队!”
铁行睡得浅,立刻转醒过来,看到吕天的脸色,吃惊地问:“怎么了?”
吕天把资料塞到他手里,指着说:“铁队你看这个,你仔细看!”
铁行接过一看,是迷信陋习中的祭祀篇之瘟神祭祀。
“祭瘟祖是旧时祭奠瘟神的一种迷信活动。瘟神一称五瘟使者,是中国古代民间信奉的司瘟疫之神。瘟疫,古人或单称瘟、温或疫,是一种急性传染病。在古代民智未开、医疗条件低劣的情况下,人们对这种可怕疾病恐惧至极,很容易认为是鬼神作祟,因此祈求神灵保护。
明洪武十八年,县内曾发生大瘟,官府于半月县东南面(现半月区槐树里附近)兴建祭祀台祭祀瘟神。据传此次祭奠方法十分残忍,乃献祭男女老幼数名,将两手烧烙成炭状,再闷于密闭铁箱中活埋地下。其意是怕献祭的人当了瘟神奴仆后帮助撒播疫种,于是毁其手,并让之历经黑暗胆怯其心。后祭祀台不知毁于何故,祭祀也再没有进行过,从此绝迹。”
铁行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资料,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才发出声来:“法医说黑手印是未知的碳状物质,而每次大小不同,高僧说的阵法压制阴邪之气,以免怨气冲天的鬼怪索命,一切都套上了。难道真的是鬼,真的有鬼?”
吕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乱乱地叫:“铁队。”
铁行猛地又翻了翻前后的几页,手攥紧又松开又攥紧,仿佛在抉择什么。终于他拉住吕天的手,迅速向门外走去。
“我们去找周何生他们,如果是索命,它们不会放过任何人,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留住命就是胜利。”
铁行喘着气推开402的门,他紧攥着吕天的手,大声叫唤:“周何生!顾远晨!周何生!”
声音震得四壁都显单薄,可迂回震荡了这么久,却不见屋内有一点动静。
铁行狠狠一捶门,咬牙拉着吕天说:“走。”
呼唤声仍然在楼梯间响起,逐渐变弱。铁行一路带着吕天出了楼道口,开门上车。
“铁队,还没找到他们两个……”吕天忍不住开了口。
铁行却在驾驶位置上苦笑了一下,眉目间都是焦急的忧虑之色,他叹了口说:“管不了了,照上面说的推测它们会杀死所有人,包括你我。”
吕天刚要再说什么,却见铁行攥紧方向盘,狠锁着眉说:“我死没关系,可我不能让你死,绝对不行。”
万般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吕天安静异常地看着铁行启动车,看着他踩下油门。
车子顺利地启动起来,速度如飞地带着他们驶离这个可怕的诅咒之地。然而坐在上面的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在车子底端,那个蓄满柴油的油箱上印着一个黑色手印,油顺着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缝隙流淌,很慢,一滴、两滴的继续。
在那一时刻,离槐树里108栋楼没有多远的公路上,一辆大货车挡在铁队二人坐的车前。
油开始连续地滴落,铁行被大货车缓慢的速度磨得心焦,看了眼吕天正要按喇叭,大货车上的司机从窗户里扔出一个燃烧的烟头,加了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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