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廉在微笑,平静而灿烂。
“你,你不是宋廉,你究竟是谁?”关森尚大声喝道。
宋廉的笑容在变大,不止嘴在笑,他的整张脸都在笑,笑得开始变形。
“真是可惜,正玩到最高兴的时候却被别人打扰了。”笑容收敛,宋廉的整个身形已经变化,一个青裙的小女孩正快乐而诡谲地望着关森尚,眼下的红色胎瘤,如同一朵怒放的红花,鲜艳而妖娆。
女孩缓缓伸出一只手,用沙哑刺耳的声音问:“你准备好赔偿我了吗?”
关森尚觉得面前的女孩就如同一个魔鬼般可怕。他不顾一切地开始往山下跑,辨不清方向,只是跑,跑了不知道多久,身上的衣衫都被棘草钩破了多处,一道道血痕无比醒目。
终于,关森尚跑回到那条公路。他沿着公路往来时的方向跑,一直跑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这才停住脚步,回过身,早已经不见了方才的山冈。
汗水已经将关森尚的衣衫完全浸透,他不停地喘息。公路两端在黑暗中无尽地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
夜在黑暗中静得可怕。
而就在关森尚停住脚步的片刻,一个悠远的声音从远处缓缓传来,是一个关森尚很熟悉,却死也不愿意再听到的声音。
“滴,答……”声音无穷无尽,如同洪潮般从夜的四面八方逼近关森尚。关森尚绝望地站立在公路中间,静静地等待着,那支锋利的钢笔再一次被关森尚握在手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无力而绝望。
关森尚脸上突然一凉,下雨了。雨越来越大,诡谲的声音已经来到关森尚身旁。
关森尚紧张地睁着自己双眼,雨水流进了他的眼睛,一片惊艳的血红色。
关森尚吃惊地抬起了头,天空中正在飘洒着漫天的鲜红色血雨,如同铺满了天空的花瓣。而在关森尚头顶的天际,正在慢慢地撕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在黑洞中,如同死神之眼一样俯视着关森尚,而在巨大双眼之下,一颗鲜红色的胎瘤,正似花朵般绽放。
胎瘤绽放时,无数灰白色的玻璃弹球从胎瘤中飞散而下,直直地袭向关森尚。
与此同时,关森尚的四面八方,不停地滚出灰白色的玻璃弹球,如同一片灰白的海将关森尚吞噬。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洞中传来:“你的世界将被颠覆!”
关森尚在一片灰白色中望到,天空、大地、山脉、荒野都开始变化,整个世界如同一张巨大的拼图板,正被人一块块地拿走,天空不见,大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色的混沌,周围的空间开始缩小,灰白色混沌开始浓郁,终于……
“滴,答……”一颗灰白色的玻璃弹球滚落下来。
“医生,医生!”
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冲进了病房,病床上的男子已经奄奄一息。经过一番抢救,男子还是没有生还下来,生命终结。
医生摇头叹息,开始记录死亡时间。
“他就是昨天开车翻下路沟的那个伤者?”医生问。
“是。”护士道。
“他叫什么名字,他家属联系到了吗?”
“警方刚才打电话,说在死者驾驶的吉普车上找到了他的记者证件,他叫关森尚,是市刊的记者。现在警方已经联系到了他的单位领导还有家属,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了。”
医生签完字,目光突然盯在死者的脸上,死者左眼下面有一个鲜红色的胎瘤,突兀而醒目。医生纳闷道:“苏蕊,我怎么记得昨天救治他的时候,他的眼角没有胎瘤?”
护士苏蕊也被如同第三只眼睛的红色胎瘤吓了一跳,不停摇头:“没有,昨天他眼角还没有这个胎瘤。不过,昨天他的眼皮总是在跳,就像是做着一个很长很激烈的梦一样。”
医生迟疑一下,拿起旁边的一把小刀轻轻接触那个红色胎瘤。胎瘤突然喷出一股血水,血水溅到了医生白色的大褂,医生被吓了一大跳,跌倒在地上。胎瘤破裂,一样东西从里面滑了下来,落在地上,是一个灰白色的玻璃弹球,上面沾染着血迹。
弹球滚向门口,医生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旁边的护士已经吓得昏了过去。医生握着手中的小刀,冲到门口,一个大步迈了出去。
“咔!”一声脆响,从医生脚下传出。
医生吓了一跳,他低下头,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而在医生的脚下,是一个被踩碎的灰白色玻璃弹球。
小女孩眼中开始流下泪水,一滴滴地落下,小女孩面容如天使般可爱。医生不由一阵难过,问道:“这个是你的?”
小女孩一直哭,显得无助而可怜。
“小妹妹,你不要哭了!这个是我踩坏的,我赔给你。”医生忍不住说。
小女孩突然不哭了,开始微笑。她的笑声沙哑而刺耳:“我接受你的赔偿,你愿意吗?”
医生捂着耳朵点点头。霎时间,他发现在小女孩的左眼之下,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胎瘤,鲜红而惨烈。
STORY故事八
痕 迹
文/又一
1 血红的眼睛
初冬了,小雪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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