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来是商量好三个人轮流做晚饭的,不幸的是这个制度并没有执行下来。有时候是因为某个人犯懒,推到另一个人身上要对调时间。有时候是因为我上晚班去外面吃饭了,她们两个人也懒得做。还有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上一顿饭是谁做的,偶尔还会发生一些口角。开始那几天我们还有兴趣一起到外面吃饭,后来就各吃各的了,实在不行就自己泡方便面吃。
搬到这里10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在卧室里休息。白桃悄悄地走到我的身后,她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我的魂都差点飞出去了。
“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我抚摸着胸口,余惊未平。
“夏芙,你说咱们是不是好姐妹?”白桃把脸凑了过来。她的脸很白,没有什么血色。
“当然是啦!”我拉着她坐到身边。
“那我跟你商量一件事,”白桃弯着眉眼,“我们对换一下卧室好不好?我可以多出100块钱。”
“这个……还有其他原因吗?”我一时有点摸不清状况。
“你知道的,我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写东西,太热的话完全没有感觉。”白桃看我没有反应,不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些为难。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勉强吹电风扇度过这个夏天的,但是我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办法克服心里的阴影。”
“什么阴影?”我不知不觉地被白桃调起了好奇心。
“其实小时候我还有个弟弟。那个时候我6岁,弟弟只有2岁。我们家里当时安装的是吊扇,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就是吊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扇叶很长。那个夏天我舅舅到家里来玩,他抱着我弟弟玩抛高高的游戏。他刚好站在吊扇的下面,扇叶高速地旋转着。有一次他抛得太高了,弟弟的头刚好穿过扇叶,生生地被削掉了。我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小头掉落在面前,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我的心突然一冷,浑身一阵哆嗦。白桃边说着眼圈都红了,声音中带有几丝急促的哽咽。我握紧了白桃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吹电风扇,连看到都不行,因为脑海里总会出现恐怖的幻觉。”白桃顿了顿,接着说,“现在长大了我虽然克服了一些心理障碍,但面对这种台式风扇我有了一种新的奇怪的感觉。那风扇就像是一颗带着脖子的独立人头,我总感觉它在对我诉说些什么,但却被吹出来的呼呼风声淹没了。你不觉得台式风扇很像一颗人头吗?”
“是有点像。”我惊恐地看着白桃,不自觉地回答。
“它们本来就是!”白桃的脸在灯光下闪现出一抹青色,“它们摇头的时候很缓慢,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人变成了僵尸……”
“不要讲了,我害怕。”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你能不能帮帮我?”白桃轻声道,“夏芙,求你了。”
我看着白桃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就对调了卧室,林巧萱没有起来帮我们搬东西。也许是白天工作得太累了,她睡得很死。搬到白桃的卧室后我整个晚上都处于半梦半醒之中,我看着床头柜上的电风扇,想起白桃的话。它真的像是一颗会动的人头,它在黑暗中哭泣着,轻声地说着我听不清的话语。
4
晌午的时候我跟林巧萱一起出门。毒辣的太阳像是在宣泄着老天的怒气一般,温度高得出奇,连普通的呼吸都像是要把胃烧坏似的。我们侧着身子躲在站牌下的阴影里。林巧萱突然问我:“昨天晚上你跟白桃调换卧室了?”
“嗯。”我扭过头问,“你当时没睡着?”
“睡着了,我是早上才知道的。为什么要换啊?”
“她说她对电风扇有心理障碍,说得我都心里直发毛!”我做出惊恐的表情,继续说,“她说小的时候有个弟弟就是因为电风扇死的,脑袋都被削掉了。”
林巧萱没有立即答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我问她。
“你相信白桃说的话?”林巧萱用很奇怪的口气问我。
我点了点头。
“她是写文章的人,最会编故事了。”林巧萱皱着眉头说,“她以前也和我说过电风扇的怪事。她说有一天晚上她们都急着出门所以没关电风扇,后来她提前回来了,站在门口听到宿舍里有几个人在说悄悄话。她推开门,宿舍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几台正在飞速旋转的电风扇。”
“啊——真的假的?”我诧异道。
“鬼晓得,你小心就是了。”林巧萱看到自己要坐的公交车过来了朝我挥挥手挤了上去。我的头皮有点发麻,一时接受不了这些古怪的言论。那天站在收银台前我依然灵魂出窍,我不知道白桃和林巧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感觉有些东西并没有按照我想象的样子前行,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几天后我下班回家帮白桃带了一个盒饭,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林巧萱。她边开门边问我:“怎么没在外面吃?”
白桃坐在木沙发上,听到了林巧萱的话,替我回答道:“我让夏芙帮我带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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