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都没看到你。」她紧张的拨了拨肩膀上的头发。
圣微笑了一下,却在镜中看到十三夜脖子上的一抹红印。「妳的脖子...那是过敏吗?」
十三夜赶紧摀住脖子,但圣已经看清楚了。他坚持了一下,拿开十三夜的手。事实上,那是两个红印,一个是大拇指,另一个横向的红印,应该是食指的痕迹。
她被人掐过脖子。
「嘿,表情不要这么可怕。」十三夜深呼吸一下,露出笑容,但声音有些不稳的颤抖,「都市总是会有的小意外,冲突...抢劫...酒鬼。我只是被个酒鬼纠缠,拔了我几根头发而已,没事的。」
虽然是秋季,这个四季分明的岛屿依旧炎热。但十三夜的小外套扣得整整齐齐,即使她在冒汗。
圣将电梯按停,将她拉到楼梯间,「脱掉妳的外套。」
十三夜抓着前襟,将脸转到旁边。
「拜托妳。」圣涌起不祥的预感。
迟疑了一下,她将小外套脱掉,圣轻微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的手臂的红点已经布满皮肤,甚至角质化到长出微小的倒刺,这些严重的红点从前臂往下蔓延,渐渐侵袭过了手腕。
「这、这个不会传染,只是严重一点的过敏。」十三夜期期艾艾的说,「...拜托你...别抓我回红十字会...」她的声音渐低,带着哭声。
圣摇头,这太严重了。但十三夜唯一的过敏源应该是无虫...病毒零只是无虫中的某个特异变种。
在一个被清理得如此干净的城市,残留的组织却可以让她过敏成这样...这人世对她来说太肮脏。
「...妳跟妳的监护人谈过吗?」圣轻问。十三夜适用于痊愈者保护条例。灾变后的疫病猖獗,也让人类对疫病恐惧到几乎失去理性。许多在疫病中劫后余生的痊愈者往往必须隐姓埋名到别的城市过新的生活。在这种情形下,红十字会有专属的社工人员担任他们的监护人。
「有,我跟她谈过了。她说我的抗体太敏感,只是外观不太好看而已,没什么。我也跟她提过被酒鬼纠缠的事情,她也让警察去追查了。一切都很好。」
圣顿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既然监护人都说没问题,为什么妳认为我会把妳抓回红十字会?」
十三夜怯怯的回望他,「...监护人要我别告诉你。因为你是专门歼灭患者的特机二课。」
...原来我们这批清道夫居然恶名远播,连自己人都不相信。圣无奈的笑了笑。
想了一会儿,「妳相信我吗?」
十三夜轻拭眼角的泪,弯了嘴角,「不相信就不会跟你走出电梯了。」
「那让我取样。给我几根头发...一点表皮细胞。」圣取出信封,「我设法彻底解决妳的过敏。」
她顺从的让圣取样,圣看着她,隐隐有些心痛。她无依无靠,能够信赖的是曾经拿她当实验品的红十字会。
监护人...或他。
送她下楼,圣的心情很沉重、哀伤。等十三夜跟他道别,圣忍不住叫住她,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一行e-mail。
「我很忙,没错。但我一定会看e-mail。天涯海角妳都可以写信给我...交谊厅就有计算机。」
「我有一部破破的小笔电。」十三夜的脸红起来,却不是过敏的缘故。
「有事就写信给我...当然妳也可以打电话。」他继续写下一行手机号码,「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十三夜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他。声音很小的说,「谢谢。」
「...愿圣光永远眷顾妳。」圣轻轻的祈祷,按了按她的肩膀。
他或许做错了什么,或许。但...他一定得做些什么。
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是课里打来的。他几乎是感激的接起这通电话,「喂?」
「圣,快来!」一郎的吼叫声几乎穿透了耳膜,「夏夜和研究部快火并起来了!但柏人寄来的玩意儿是署名给你的!」然后是一串非常流利的粗口。
什么?「...柏人寄什么给我?」
「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八蛋!」一郎喘了口气,「他寄了一只活生生的无虫!」
圣的眼睛张大了,额头冒出冷汗。「他疯了?他怎么弄到手的...不、不对,注意安全措施!发布顶级安全警报,我马上到!」
冲进总部,乱得跟马蜂窝一样,那个惹祸的包裹在检疫部,穿着全套防护衣的夏夜代表和研究部代表用最大的声量对吼。
他没空管他们层次非常低的争执,小心翼翼的看着原本是用来装载移植器官或保育生物的蛋形容器。
里头灌得是墨汁般的液体,一只透明的结肢动物因为漆黑的液体而显形,形态有些像超大型的虱子,约拳头大小。
一只无虫。
圣看过许多报告和照片,但从来没有人会疯到将无虫作成标本,更不要提活体研究。这应该是三界中最强大的生物,几乎毁灭了世界。原本无形无影,只是种概念的无,在末世不但进化成拟物质,甚至成了拟生物。病毒零就是无寄生在病毒后演化的科技产物。
无虫不但变异多,进化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任何一切。和无虫相比,所有的生物包含人类众生,都成了必须淘汰、演化老旧缓慢的物种。
这只活生生的无虫若脱逃出红十字会...甚至只是比病毒还小的活组织逃逸出去,不出一个礼拜,北都城就会全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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