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讨论,还是先说说第四件凶案吧。”邝路明打断了两人争论的兴头。
老邱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把烟蒂甩到地上用脚踩熄后,打开桌上的最后一个卷宗。
第四起案子发生在一九七四年三月六日,与上一起案子相隔近三个月。被害人名叫白秀丽,二十二岁,石灰氮分厂的质检员,是入厂两年多的老工人了。案发当晚她上小夜班,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她向小组长请假上厕所,结果直到下班时分都不见踪影。组长以为她借口方便偷偷溜回家,因此很不高兴,打算等她回来打卡时狠狠教训她一下。可是过了下班时间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候,仍未见到她的人影,便生气地向车间主任报告了她早退的行为,不过当时并没想到是出事了。
车间主任并没有一下子便断定她是早退了。他先打电话到她所在的宿舍楼询问,室友报告说她还没有会宿舍。车间主任开始担忧会不会是出事了,于是向总厂保卫处报告了情况。
保卫处倒是一下子便想到了是不是又发生了凶案,于是立刻组织大队人马搜寻,结果很快便在车间附近的公厕中发现了被害人,当时她也是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趴着。好像在嘲笑清化人似的,凶手又一次抛给了他们一具尸体,自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老邱同志的原话)!
凶手的作案手法与上一起案子相似,被害人头部遭到了钝器击打,面部遭到凶手徒手凶猛的击打,并且遭到扼颈,死亡原因也是扼颈造成的机械性窒息。警方因此认为,此案的凶手与上一起是同一个人,犯罪动机很可能都是报复杀人,而且认为凶手很可能有精神疾病。警方同样将调查重点放在该厂职工身上,在全场范围进行了排查,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起案子可是发生在室内,应该能发现点什么了吧?”邝路明大喇喇地问道。
“这回警方倒是采集到了十几枚比较完整的脚印,但大多数都属于参与搜索的人员。有几枚不完整的脚印,却无法锁定具体的嫌疑人。”老邱说道,语气中多少带点儿遗憾。
“侦探”们叹了口气,低下头专心查看资料和做笔记,老邱则在一旁默默地品茗,吞云吐雾,时不时对两人瞄上一眼。
一支烟的功夫之后老邱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样,这几起案子跟你们厂的连环案是一个系列吗?”
“邱处长,你先别着急,先让我问个问题行吗?”邝路明满面堆笑道。
“当然。”
“你先前说过‘生怕又发生有人掉到什么大坑或者沟里的不幸事故’这样的话,难道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吗?出事的也是女职工吗?”
“你问这事啊?是的,而且的确也是一名女职工,在夜里掉进厕所后面的化粪池淹死了。那应该是意外,至少我们跟警方一直都把那件事视为意外。”
“能跟我们详细说说这件‘意外’吗?
老邱笑笑。“我想没什么问题吧,大不了你们就在这儿连晚饭一块儿解决了。”
“行啊,只要你不心疼饭钱就行。”
“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食堂的饭菜就行。”
“哈哈哈!”
一阵开怀大笑,犹如春风卷走了一直以来弥漫在两人与老邱之间的那层隔阂。
老邱口中的意外发生在一九七三年二月初,春节大假过后不久。那天晚上北风呼啸,冷的人瑟瑟发抖,省化工机械安装公司的工人们正在刚刚竣工的厂房里连夜赶工,安装一套年生产能力为4.5万吨的合成氨生产装置。将近九点时分,他们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惊叫,随后便归于了平静。
因为叫声凄惨,让人心头发憷,他们决定派几个人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歹徒行凶的话,说不定还能把他逮个正着。他们拿上扳手等工具做武器,循着先前传来声音的方位寻找,结果在一座简易公厕后面的化粪池中发现了一个上下沉浮的人体。他们一边救人一边派人通知厂保卫处。可想而知,救上来的不过是一具尸体。
那位不幸的女士是电石分厂的职工,名叫陈爱华,当晚上小夜班,大约八点半的时候向班组长请假上厕所。保卫处判断,陈爱华可能是上了厕所后出来时,因为天又冷又黑,寒风刺骨,慌忙中不慎掉入了化粪池。不过为慎重起见,他们还是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
尸检报告指出,死者头部有钝器伤或撞击伤,脸上、手上有挫伤,死亡原因是粪液进入肺泡,引起肺水肿而导致的窒息。
“警方认为,死者身上的伤主要是由于跌入化粪池的时候,撞在池壁上造成的,因此他们将该事件定性为意外事件。”老邱解释道。
“死者的头部伤是在头顶,还是在脑后?”杨建平问道。
“这个……在后脑勺上。”
“那么,那伤也有可能是钝器击打造成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
“你先前说,安装人员先是听到一声惨叫,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了第二声。这个‘一会儿’是多长时间呢?而且这第二声叫声究竟是惨叫还是惊叫呢?”邝路明紧接着追问道。
老邱轻笑道:“看样子两位是不把这‘意外’整成‘他杀’,誓不罢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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