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王警官好像有点激动,虽然自己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知道这个问题可能对他很重要,所以努力在记忆的海洋中搜索着。
“我记得最近这次是四月中旬回来的。今年一月初他也回来过,当时我还问他,怎么过了元旦都这么多天了才回家?元旦怎么不回来?他说是厂里有事,抽不开身。对了。去年十月中旬的时候他也回来过,傍晚的时候我去买酱油,在教堂附近碰到了他,好像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我感到很奇怪,他又不信教,而且教堂现在也不开放了,他上那儿去干嘛?我就问他这是上哪儿去呀,他说刚刚去看了黄姨。”
“他跟黄旭娘的关系好吗?”
“一点儿都不好!从小他就不跟黄旭娘亲,每次他黄姨要抱他或者给他洗脸、洗澡什么的,他都叫的跟杀猪似的。我敢说,他在心里一定非常怕她,也非常讨厌她。所以他说去看黄旭娘,我心中半信半疑,心想也许他长大了,不再怕那个女人了吧。但是至少还是会讨厌的吧?讨厌一个人有时候是很没有道理的,而且很难改变的。”
“更早的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潘大爷伸出焦黄的手指比划着说:“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也回来过,应该是六月份的时候,我记得离夏至还有几天。”
说到这,他忍不住拉开了话匣子,谈古论今起来。“说起来啊,夏至自古就是个节日啊,叫夏节或者夏至节,那可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定下来的一个节气,那是一年中白天时间最长的一天。过去每年的这一天,老百姓都要祭神祈求灾消年丰,要唱大戏庆祝的。现在说是要破四旧、立四新,不作兴那一套了,可是老百姓到了这一天还是要搞点仪式什么的,比如吃面吧。有句老话,说是‘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嘛。”
“严老夫妇去世后,严家靠什么维持生计?”洪建阳问道。
“这个嘛,我大概知道一点儿。”刘大妈说道。“严老先生去世前,已经卖掉了一部分店面,另一部分店面出租,直到被造反派占领之前,那是阿清下乡以后的事了,他们一直都有租金收入。此外,阿萱还接一些修画、裱画的活儿补贴家用。”
在文登市公安局招待所安顿下来后,王熙荣一行人在招待所食堂匆匆吃了晚饭,便钻到莲蓬头下,从头到脚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尘土和汗水。
七点半差几分,大家聚拢在王熙荣跟洪建阳的房中。李玫是最后一个到的,带着一袭香风飘然而至。
“抹的什么,这么香?”李立华打趣道。
“还不是跟你一样,不过是香皂的作用而已。”
李立华抬起自己的胳膊使劲儿地嗅着。“不会吧?我几乎用掉了一整块香皂,也不过使自己闻起来不臭而已,根本产生不了你那个香味。”
众人忍不住吃吃发笑。
王熙荣拍了他一下。“别闹了,找个位置坐下。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这一天下来的查访,大家对严文清的背景应该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大家都敞开心怀,畅所欲言,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李玫首先发难了。“我很想知道,你们两为什么总是盯住严路生跟严晓萱的死不放?”
李立华颇有同感。“是啊,我也不明白哪。两位领导,给我们开导开导吧。”
“你小子别一口一个领导的好不好?”洪建阳以一贯的大度笑道。“我那么问,不过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理清心中的疑点罢了。”
“没说实话吧?我看你们俩是对专案组确定的作案动机产生了怀疑。对吧?”李玫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王熙荣平静地迎上了李玫的锋芒。“关于作案动机,咱们还是先把它搁过一边不去讨论。不管怎么说,从今天咱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父亲的去世的确对严文清的心理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那又如何?”李玫冷然道。“亲人的去世哪个孩子不会感到悲伤,性情不会改变?然道他们因此就变成了杀人魔头?要是那样的话,干脆作为一种防范措施,把所有的死了亲人的孩子全都监控起来,岂不省事多了?”
尽管李玫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出是个紧追潮流,不固守旧框框的人,但是她跟许多警察一样,一听到跟心理学有关的话题就反感。本来她就对王怀书竟然采纳了一个纯粹是在哗众取宠、籍籍无名的工人的建议感到不以为然,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居然连王熙荣也开始对心理学那玩意儿来劲了,这就令她更加反感了。
“我支持李玫。”李立华躲在李玫身后亮出了自己的观点。
其他几个人则一语不发。
洪建阳淡淡道:“当然并不是每个死了亲人的孩子日后都会变成杀手。但是,如果那个孩子唯一可以依靠的长辈性格怪异,待人严苛,不仅没有想方设法疏导孩子,而且疾言厉色,呵斥有加,那就有可能导致那个孩子心结难消,心理发育不健康,从而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了不正确的认识,长大后往往采用极端的方式去对待自己所遇到的痛苦和压力,以至于在激情的支配下做出了极端的事情来。”
“你的意思是,严文清杀了自己的父母?”夏仲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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