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年轻人聚集的地方,而桃色新闻一向都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职工们起劲地谈论这件事。
虽然警方对外什么也没有透露,但是肖永彬被关押而后又被释放却是有目共睹的。而韩丹深夜(其实八点钟算不上深夜,但这么说似乎更具浪漫气息)拜访专案组组长一事,并没有逃过一些人的火眼金睛和敏锐的嗅觉。于是人们让自己的想象任意驰骋了一番,便得出了结论。
这个结论虽不完全正确,但也十分接近事实了。
被流言蒸腾的快要爆炸的庄永灿在家中拍着桌子,吼声震天。他希望妻子能理直气壮地对他说,那全都是别人的造谣中伤,她跟肖永彬之间只有纯洁的友情,没有其他。实际上,哪怕妻子对他撒谎也好,他也认了,只要妻子从此以后不再与那姓肖的来往。
可是他亲爱的妻子只是一语不发任凭他怒吼连天,既不为自己辩解,也没有痛哭流涕请求他原谅。她处在风暴的中心,却还能保持这份镇定,与他心目中那个娇滴滴的小人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让他禁不住心中一阵阵打着寒颤。
妻子的冷静与他的惶惑不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忍不住怒视着妻子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全厂上上下下议论得沸沸扬扬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韩丹扬着白净的脸庞望着丈夫,用她那柔柔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他们说的全都是事实。”
“你这么说是为了气我呢,还是为了救你的朋友?”丈夫气愤地望着她,拒绝接受她所谓的“事实”。
“我确实一直背着你在跟肖永彬来往,我很抱歉。”
“你,抱歉?”
“是的。”
庄永灿直钩钩地望进妻子的眼里。在那两汪深潭中,他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悔意和歉意。他的双眼升腾起嫉妒和痛苦的火焰。
“那么,他们说你一直在我们家跟那个姓肖的鬼混,也都是事实了?”他双目通红,充满恶意地问道。
“是的。”
“在我们的床上?”
“是的”。
“在我去上大夜班的时候?”
“是的。”
“有多少次?”
“有什么关系?”
他抬手给了妻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宣告了两年多夫妻关系的结束,把残存的夫妻之情打得烟消云散。
韩丹以受虐狂的神情,任凭鲜血顺着破裂的唇角向下流淌。看着挺起胸膛、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庄永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学课本中刘胡兰的故事,妻子就像面对敌人的铡刀毫不畏惧的刘胡兰,而自己则像那高举屠刀的刽子手。他的鼻子一阵发酸。
望着目光坚定,毫无悔意的妻子,他感到心灰意冷。他知道大势已去,想要留住妻子的企图,只是一厢情愿。
他暗自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边,沙哑着嗓子说道:“那么……离婚吧。这也许最符合你的心愿。”
“好的……谢谢你。”韩丹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第二天上午,这对结婚两年多的夫妻默默地办理了离婚手续,然后各自沿着马路的两边走回去。
当天下午,韩丹再次踏入了数小时前才去过的那个场所,与肖永彬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令人意外的是,几乎全厂的职工都对这个结局持赞同态度。人们认为,这是王月华被害以来清钢厂发生的最令人感到高兴的事。
人们普遍同情那位丈夫,因为他是唯一的受害者,他失去了一切----妻子、家庭和尊严(对于男子汉而言,同情等同于羞辱)。
不过,他们并没有谴责红杏出墙的妻子和那个不起眼的第三者,相反,对他俩为了对方所作的种种表现,倒是颇有点佩服。
第三十五章 人事档案中的蛛丝马迹(一)
更新时间2013-1-4 13:27:49 字数:2944
负责查阅职工档案的第四行动小组,在清钢总厂保卫处处长何达安的协助下,一直窝在总厂厂部的一间会议室里,埋首查阅那数千份档案。在王熙荣的要求之下,他们的关注点除了原先所提及的家庭背景、海外关系外,又增加了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的男性职工以及是否有前科,特别是最后一点,最值得重视。
查阅档案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民警们遇到的第一件烦心事,就是档案上落满了灰尘,轻轻一碰便尘埃四起。这些可恶的微型杀手不断刺激、骚扰着埋头工作的民警们,打喷嚏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此起彼伏。
其次,这是一件单调的重复性工作,十分乏味。而且该厂成立时间较短,员工的成份比较单一,不是军人就是知青,年龄和经历也都差不了多少,有时一天下来就像是把同一份档案看了数十遍,让人两眼疲惫、昏昏欲睡。更糟糕的是,眼睛常常产生错觉,脑子常常跟着上一份档案转,稍不留神,差错就有可能产生。
还有更令人心烦的事,那就是是协助他们工作的何达安何大人。
他打一开头就对这项任务不以为然,口无遮拦地宣称,这项任务必定会无果而终。理由是,每个招进清钢厂的职工都经过了严格的政审。他振振有词道,当时全省有十几万知青和几千名复员、转业军人可供挑选,清钢厂怎么会去招收那些有前科或者社会关系有问题的人呢?那些人当时就统统被拒之于清钢厂的大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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