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蔡晓兰一下子扑到林金根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喊道:“晓梅她怎么啦?你不是说,给她在外面找了个烧饭的活儿吗?”
林金根不耐烦地甩开妻子的手。“她是在工地上烧饭。”
“你不是告诉彩虹大道工程队的人说,晓梅回老家了吗?”
“他们……那是他们记错了。”
“她在哪个工地烧饭?”
“这个……我记不清了。”
“那工作是谁给她找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彩虹大道那个工程队的人给找的。”
“工程队根本没有人给她介绍过工作!关于晓梅的去向,他们只知道你对他们说的那些话,‘晓梅回老家了’!”
“那我真的不知道了。”
这其间,蔡晓兰只是着急的一会儿瞧着民警,一会儿望着自己的丈夫干瞪眼,与他的冷静态度形成了天壤之别。
王熙荣冷笑一声,对一位民警点了下头。
那位民警打开随身携带的一只黑色皮包,从中取出一个塑料袋递给王熙荣。
那个塑料袋里装的,正是涵洞女尸的遗物----一件浅粉色裤子,一件白地黄色小碎花上衣,一双黑色布鞋,其中的一只布鞋上满是污泥。
林金根握烟杆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蔡晓兰圆睁着双眼,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王熙荣举起塑料袋问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们认得吗?”
蔡晓兰疾步上前,一把抢过塑料袋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就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她对着塑料袋轻声诉说着:“这鞋是我给晓梅做的。她来的时候穿着一双露出脚趾头的鞋子,我看了心酸,就给她剪了个鞋样。纳鞋底的时候龙头布不够,我剪了块蓝色咔叽布加了进去。你们看,这就是那块咔叽布。”她指着鞋后跟那一块蓝色说道。
她抚摸着那件白底碎花衣服继续轻声述说道:“因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她做新衣,都是用我的旧衣服改的。这是我的一件旧衣服,领子稍稍改了改就给小梅当了内衣。这条裤子也是用我的旧裤子改的,把裤腿剪短了,她穿着太宽了,我把腰给她收了收,白线用完了,我只好用黑线做,反正穿在里面也没人看见。”她边说,边把自己的手工痕迹指给民警们看。
她抬起头哽咽道:“晓梅出事了,对吗?你们一出现在我家,我就知道是晓梅出事了。求你们告诉我,她到底怎么啦?”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需要问你几个问题。”王熙荣说着,看了蔡晓兰一眼,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他接着问道,“你妹妹今年多大年纪?”
“十八岁,我说的是虚岁。”
“她留得是长发,还是剪短发?”
“长发,她留得是长发。”
“还记得有多长吗?”
“这个,原先留得比较长,都打到腰上了。临出门之前我担心她干活不方便,就给她剪短了,差不多到肩膀下面一点,可以让她扎个小辫儿。”
“剪下来的头发,你留着了吗?”
这个问题让蔡晓兰感到有点惊讶。“没有,我没想到要留着。那……有什么用吗?”
“如果有你妹妹的头发,警方可以作进一步比对。”吴小康解释道。
“比对”这个词让蔡晓兰感到十分陌生,她一点儿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但又不敢乱问。
她迟疑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
王熙荣看在眼里,鼓励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蔡晓兰犹豫道:“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记得当时我给晓梅剪头发的时候,她有点不太情愿,但没有说出来。晓梅总是那样,一向不敢反对别人的要求,可我知道她很喜欢把头发留的长长的。我就对她说,你要干活,头发留得太长不方便,我给你剪到肩膀下一点儿,你还可以扎个辫子,以后要留也很快。
“她点了点头,一声没吭地让我把头发剪了。剪完头后,我让她把地扫一扫,后来我好像看到她弯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什么东西塞在口袋里,有点像是头发。当时我还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个小孩子。”
“如果是头发的话,你想,她会收在什么地方?”王熙荣怀着一线希望问道。
“她有一个小盒子寄在我这里,我想,也许会放在那里面……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她念念不舍地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塑料袋还给王熙荣,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她双手捧着一个竹篾编的带盖的小框子走出来,激动地说道:“头发在里面,你们看!”
她打开盖子,把小竹框举到王熙荣面前。
那是典型的小女孩的宝物盒,里面收藏着干枯的树叶、花朵、彩色玻璃碎片、鸟类的羽毛、蝴蝶翅膀之类的东西,她透过这些东西,为自己构筑起一个纯洁、美丽、多姿多彩的世界。
在五彩缤纷之中,躺着一小撮用黑线绑扎的头发。
“这个可以交给警方吗?我们比对后会还给你的。”王熙荣问道,声音多少带点感情的色彩,不像先前那么干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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