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预防突发状况发生而影响情势,从各县市警局与警视厅的SAT挑选出先发部队二十人,一半安排在旧校舍二楼的基地处,另一半则在新校舍的楼梯悄悄待命。由于有直升机空拍,所以不能跑到屋顶上,以免被嫌犯发现。至于其他SAT成员,目前应该是在另一个与三年D班教室情境相同的地方,进行各种可能的模拟,反复演练如何以不同的作战方式,冲进去救出人质。
弦间把特别对策总部关于赎金支付的指示转达给大家。现场的紧张程度急速上升。
在充当基地的教职员办公室隔壁,弦间正从大平那儿听取持续从各处传回来的嫌犯情报,两个人沙盘推演各种可能性。
从有限时间内清查到的结果来看,找不到嫌犯与手枪、生存刀,或(最糟的状况下)爆炸物之间,有什么可能的关联。大平左思右想,向弦间说道:
“实在不能理解。警方搜索嫌犯住处,用尽了各种可能方法,却还是无法查出她到底如何弄到那些东西。”
“唔。”
“这么缜密的计划,很难相信是她一人策划出来的……”
“可能有其他共犯吗?”
“嗯……”
两人闭口不言。大平刚才和弦间交谈时,脑袋还持续思考其他的事情。嫌犯在与班长讲电话时,对于有没有爆炸物这事,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班长……”
“嗯?”
“我想谈谈爆炸物的事。”
弦间盯着大平。
“……为什么嫌犯要用那么拐弯抹角的说法呢?”
嫌犯只回答了“这个嘛……你说呢?”面对弦间的套话,嫌犯给了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答案。这代表着什么意义?是她手中没有爆炸物,但假装有吗?这样的话,小织与野村副班长在天花板四个角落,看到安置的可疑物品,又是什么?
“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确实有爆炸物。”
“我也这么认为。那东西,好像要引诱别人做什么。”
“引诱吗?”
“嗯,她希望警方会判断没有爆炸物,因而采取强行突破等行动,到时她当场引爆,炸掉整个教室。”
大平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指……”
“嫌犯已经有一死的觉悟了。她在设想最糟糕的状况时,也把警方这个因素算进去了。警方若认为有爆炸物而不敢攻击,那很好……若认为没有爆炸物而发动攻击,也没关系……”
“……”
“也太认真了吧……这嫌犯……”
这么一来就不能太草率,不能轻易就考虑强攻的方式。不要单纯只用一种角度判断敌人。大平深深开始感受到,里头也混有心理战的色彩。
直升机螺旋桨的扰人回转声,此刻听来格外碍耳。
“怎么比刚才还多架啊?”
弦间茫然地伸出手指计算着。
“等一下再用强硬的态度去和媒体讲一次,请他们节制一下采访。”
两人沉默下来。内线电话响了,大平拿起话筒。
“嗯……是吗,知道了。家属全都到场了吗?好的……死者家属呢?了解。”
他放下话筒,转向弦间说道:
“扣除九名死者与已获释学生,其他十九名学生的家属已经集合在体育馆,也都准备好赎金了。”
“这样啊。”
说着,弦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走边问:
“铝合金提箱呢?”
“准备好了。”
“车子呢?”
“也准备好了。”
弦间深深点了头,走出房间,大平跟在他后面。
“……记得通知那四名后来遇害学生的家属。”
“是……”
警方已把校方持有的学生大头照,与嫌犯来电告知的死者名单慎重比对过,确认了四名新牺牲者的名字。为求谨慎,他们还找来以胁坂为首的三年级各科老师,观看由潮田等人所拍摄的影片,才确定出死者的身份。虽然空拍影像曾经因为媒体的现场实况转播,不小心把画面传了出去,但目前已请媒体节制。包括后来这四人在内,共计九名学生的家属,在抵达学校时,就被带到特别安排的小巴士里。一直到刚刚,才确定他们已经全员到齐。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弦间嘲弄地咕哝着,大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想:“为什么是由我来告知死者家属这个噩耗呢?”
大平终究还是告知待在小巴士里的九家人,他们的孩子已经往生的不幸消息。车上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是一个老奶奶哭了出来。明白显露自己情感的,只有她一人。其他家长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陷入呆滞状态。是因为大受打击吗?就算是这样,他们的表情也太平静了点儿。大平讶异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这些家长表现出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觉呢?坐在最前面的中年夫妇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男的眼中含泪发愣,女的低头掩着脸。两人的肩头到刚才为止都还僵着的,此刻却放松了下来,就好像刚刚放下多年背负的重担一样……大平的确这么感受到。这是不是因为他们平常为了管教孩子,神经早已磨损殆尽,而现在让自己像一脚踏进地狱般挣扎受苦的深刻烦恼,终于结束了?大平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想着这个连自己都觉得愚不可及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仍闷闷不乐,觉得事情或许真的就是这样也说不定。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黑武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