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间手中的手机响了。手机仍依惯例,装有小型麦克风。潜伏在警车内的大平,戴着头戴式耳机,按下录音键。
“……我是弦间。”
“时间已经到了。”
亚矢子声音平淡地说道。
“钱已经照你的指示,全部准备好了。”
亚矢子沉默了几秒。
“……真的已经凑足四亿六千万元了吗?”
她宛如直接抓住别人心脏,尖锐地发问。弦间的喉咙动了动,回答道:
“……其实,这件事,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等一下。”
讲到这儿,亚矢子又沉默了下来。不,正确来说,她似乎是把手机移开,和别人讲话。和她讲话的是谁呢?亚矢子再度和弦间用手机对答。此时,她和别人交谈的话尾,隔着手机,传到了弦间的耳朵。
“……我现在就请他们放人。弦间先生——”
“嗯。”
“外面那条路的封锁处,有三名NHK的员工。请放他们进来。”
弦间的眼神变了。监听中的大平也和附近的机动队员面面相觑。
“……NHK的员工吗?”
“对。摄影师一人、照明师一人、播报员一人。”
真是败给她了!原来嫌犯早就打算透过电视实况转播,来确认赎金等物品。对于警方的重重限制感到苦恼的电视台来说,这可是独家新闻。没有比这更好的独家消息了。原本只能趁警方不注意时迂回采访,这下想必顺利多了。嫌犯那台屏幕,果然能够收看电视节目。
“……你想做什么?”
面对弦间的询问,亚矢子以强硬口吻下了命令:
“给我放人!现在、马上!”
弦间给大平一个手势。大平点点头,要一旁的机动队员通知入口处,解除严密封锁,放三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进来。
不多时,手持麦克风的年轻女性、扛着电视摄影机的中年男子,以及拿着小灯的年轻男子,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走了过来。女子穿着套装,两个男的则穿着工作人员的外套与牛仔裤。灯光的电源是电池,但有条长长的缆线从摄影机连了过来,照明师正努力把线拉顺,警方只好无奈地帮他忙。负责播报的女性,好像在电视上看过。她经常出现在屏幕上,有时候在谈论经济或教育等硬到不行的节目担任主播,有时候则在探讨社会问题的记录节目中负责介绍。虽然年轻,但她掷地有声的评论与尖锐的切入角度,累积了支持她的固定观众群。
电视的实况转播……大平感觉被人摆了一道,同时看着弦间。
弦间假装镇定,透过手机说道:
“刚才他们三人已经到了。”
“那么请把手机靠在巡逻车的扩音器上。”
弦间走到附近的巡逻车那里,小田切很快出现在身旁,弦间伸出两根手指向他挥了挥。这是准备行动的暗号。如果嫌犯拿屏幕观看电视转播,那么那台屏幕暂时就无法用来监视,因此正是靠近现场的绝佳机会。小田切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但弦间马上又抓住他手臂,要他先别走。
“我的屏幕画面可是会切换的。给你们一个忠告,最好不要趁隙想干些什么傻事。”
好像不论我们做什么,她全都知道。敌人未卜先知,对所有事情全都事先打好预防针。弦间再度伸出两根手指,折弯了两下。这是中止的指令。小田切也做出相同动作,和弦间再次确认后就离开了。
弦间直接进入巡逻车里,手机紧紧靠着车内的麦克风。
喇叭传来亚矢子从手机传出的声音。
“那么,弦间先生,请把铝合金提箱全部打开。枝川先生,摄影机麻烦一下。”
亚矢子轻易地讲出摄影师的名字,由此可知,电视台已经与亚矢子交涉到何等程度了。可能是双方私下达成某种协议,理应报道现场氛围的播报员,拿着麦克风,却不发一语。
有如门神般站在铝合金提箱旁的警官们,朝车内的弦间看了看。弦间微微点点头。警官们把提箱横摆,分别打开盖子。摄影师枝川把摄影机靠近右侧那个最先打开的提箱。钞票捆就装在里头。
“三木小姐,从里头随便选三捆……那捆……还有右边那捆……不要……不要……好,就这一捆。把这三捆立起来。”
播报员三木听着巡逻车喇叭传来的亚矢子声音,从那个提箱里选择了三捆一千万元钞票,立了起来。印有福泽谕吉肖像的钞票正面,包着十字型的粗封条。在封条交叉的两个接缝处,盖着银行的出纳章。正如亚矢子所要求的。
“接缝处拍清楚一点。”
摄影师分别对各个接缝处拍特写。看得到上面有今天的日期与“某某银行某某分行”字样,三捆钞票的银行与分行名称都不同。可以确定,这三捆一千万元的钞票,是来自不同银行的不同分行,而且都是今天封捆的。
“……把中间那捆的封条撕掉……看一下各叠钞票内部……小心不要拍到号码……”
三木撕掉封条,从里头拿出一叠百万元钞票,一面注意着遮住号码,一面在摄影机前把这叠钞票从左下角向外摊开。里头都是真钞,没拿报纸或草纸等东西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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