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还比啥?
乌斯汉村长说比谁在水中待的时间长。
阿力玛纯阳毕竟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我拉住他,道,我们就不和他们比了吧。阿力玛纯阳满脸红光,刚才的比赛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对我说没事儿,他有龙王神保佑,再一个,他说也想洗回澡了……听阿力玛纯阳如此说,我只好由着他。
战场从广场改到了湖里。早有村民在水池边点起了火堆,一潭碧水,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光闪闪,似乎正准备把掉进来的一切生物吞进腹中……转移了阵地的村民们唧唧喳喳地挤到了湖边,不久静下来,注视着阿力玛纯阳和达拉代敏他们来到水边儿。
萨满鼓再次被敲响,阿力玛纯阳和达拉代敏边敲着神鼓,边向湖水中间走去。湖很深,不久,水就淹到了上半身,又一会儿,他们的脑袋全在水中没影了,平静的湖水只留下几道波纹,最后,波纹也消逝了,只剩下一口幽潭,注视着同样注视着它的人们。
这回,人们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了,但大家都屏息静声,好像那水正一点点地淹着自己似的,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乌斯汉走过来,通过花子金和我聊天,说,如果不是阿力玛纯阳使用邪术,达拉代敏是不会输的,达拉代敏是吐尔基最好的萨满。
我说,我们来并不是来和你们比赛的,我们只是做田野考察。
乌斯汉道,你们考察啥?
一句话把我问住了,我只得撒谎,道,我们只是考察民风民情。
乌斯汉道,我们生活得很好,不希望别人考察。
我说,我们也是误入到这里来的。
乌斯汉点点头,目光转向湖面。
刚才还波平如镜的湖面现在却动了起来,从下往上翻着一圈圈涟漪,涟漪在互相碰撞,先是各自为政,不久,四个涟漪混合到了一起……尽管他们没露头,但谁都清楚,他们在水底打了起来。以达拉代敏四人之力,阿力玛纯阳一个老人,又怎是他们的对手?我赶紧对乌斯汉道,你让比赛停下来吧。乌斯汉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告诉我,他们在水底,喊停他们也听不到啊。
我心里骂道,去你妈的。
我走近湖边,想下水把阿力玛纯阳救上来,就在这时,水里呼地蹿出一个人来,是敏,敏刚露头,达和拉也钻了出来,最后是代。几个人一出来,我想坏了,阿力玛纯阳一定是让他们害死在水里了,刚要问阿力玛纯阳呢?这时,阿力玛纯阳也露出了头……孟溪又要鼓掌被我制止了,我说,别刺激他们了。
达、拉、代、敏显得垂头丧气,阿力玛纯阳神清气爽。
按达拉代敏喊的,还有沙埋和立杆,我怕他们还继续比下去,对乌斯汉说,时间不早了,令公子还没和他小姨入洞房呢,今天的比赛就到这里吧。
听我如此说,乌斯汉道,也好。其实他心里清楚,再比,达拉代敏也并不一定是阿力玛纯阳的对手。
但乌斯汉也许并不这么认为,我们刚要走,他喊住我,说,明天晚上还在这里比赛。
我一听愣住了……
第十章 黑莲花、白莲花
传说,谁要动了萨满女神墓,便会天翻地覆,是否只因为这一传说,让一个村庄上千年,恐惧在信仰的颤抖中……
两场比赛,阿力玛纯阳不仅杀了达、拉、代、敏四兄弟的气焰,也成了我们的英雄。过去,阿力玛纯阳在我们中间,还只是一个传说,现在眼见为实,一个人能在炭化木火堆中站半个多小时,如果没有非凡的能力,是办不到的。印度教中,也有过火的仪式,烧一个大火堆,将火炭摊平十米远,对面,再挖一个牛奶池,让人从火中走过去,跳入牛奶池中……走之前,心里诵读避火经文,心诚者,轻而易举地走过,三心二意者,常常被烧伤……但我想,那不过是一种意念,再加上走得速度快,因此很少有人烧伤。但一个人能在火堆中跳半个多小时,谁看了也不能不惊讶。
孟溪好像钻到我心里了,知道我在想什么,模仿小沈阳的语气道,这是为什么呢?
我说,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吐尔基村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还会想出办法对付我们,把我们赶走。
孟溪说,他们不是还想比吗?那就比呗,阿力玛纯阳老将出马,一个顶四个。
我说,我们的目的不是来比赛的,老彭他们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们办得怎么样了,这个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一旦惹恼了他们,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听我如此说,花子金老汉道,你说的也是,其实他们也不是非把你们逼走,是他们害怕,害怕你们动了他们的禁忌。
禁忌?
在这里,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碰了大家都会遭殃。
我说都有什么不能碰?
花子金道,你像这庙里的尼玛女神,还有那座尼玛女神墓。
看大家都看着他,花子金老汉看了一眼庙门。说这话时已是第二天是中午了,万里无云,我们坐在大庙前,感觉和辽远的天地相比,我们在这里特别微小。花子金老汉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父亲是他们害死的。他们不愿有人走漏这里的风声,怕招来祸灾。我父亲当年也倔,说啥都想回乡看看,这才让他走上了死路。我恨他们也能理解他们,一旦有人知道了这里的秘密,跑来破坏一番,那会惹来翻天覆地的大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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