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那些酣睡的警察和民工,还有我的两个朋友老彭和郅华,还睡在那里,只是他们睡得太沉了,连气都不喘了。
我们拼命地摇摇这个,推推那个,他们一个个面色乌青,手脚冰凉,连一点微弱的心跳都没有了……近六十人,全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地死在了这片树化石林里了。
道尔基书记发疯似的打电话,一点信号都没有……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句话的意思。
好在道尔基当领导久了,擅长指挥,见电话打不通,他看着我们一张张惊恐的脸,分析道,这地方一定有毒气,否则这里和吐尔基村十几里之遥,那里树木翠绿一片,这里却是一片死亡,就是干旱也不能差得这么悬殊。我们目前的工作就是马上把他们全搬到车上,紧急回城,或许到了空气新鲜的地方他们还能缓过来,我知道离这里一百多里有一个塔镇,那里有卫生院,我们先去那里,看还有没有可能施救……
毕竟是领导,分析得有理有据,指挥得恰如其分。
听完道尔基的话,一种新的希望又在我们心头升起,五十七个死人,我们不知道是怎样把他们全都搬到车上的,然后我们几个会开车的,在道尔基书记车的带领下,每个人拉着一车死人,向那个寄予着我们希望的塔镇驶去……
第十三章 阿力玛纯阳招魂
五十七个人,神秘猝死在树化石林中,医生宣布死亡,殡仪馆中收藏,但却在老萨满的神秘招魂中,不明所以地回到人世……
四辆车,在黎明的沙漠中疯狂地奔驰着,那速度,用一句老掉牙的话形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我们奔过了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经过一片平坦的沙漠又一片平坦的沙漠,那一刻的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是用黄沙填塞成的,永远也奔不完……从在树化石林中看到大家都死了,可以说,我的脑海里就变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想了,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跑,拼命地跑,好像多跑出一步,车上的死人们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一百多里路,如果在高速公路上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但我们是行进在沙漠上,虽然无遮无挡,但软绵绵的黄沙还是耽搁了我们时间,当我们看到了第一棵牧草,看到视野中挺起第一棵小树,心不由得欣喜若狂……但路途远没有到头,只是草浓密了起来,浓密起来的草后来被铁丝网圈成一个个小牧场,成为里面的蒙古包和羊群的势力范围……这些小牧场耽搁了我们的行进速度,车不时得左转右绕……那一刻恨不得把这些障碍物伸手抽走,远远地扔到一边去……最后,我们总算脱离了诗人们歌唱的草原,终于看到在没有草的地方长起一片房屋,还有高楼。
陈恒警车的警笛拉响了,虽然还没到让人让路的地步,但我知道他那种迫切的心情,我的兵只有两个死过去了,他的兵却有十五个,道尔基的兵就更多了,四十个民工……当然,现在我们都成了道尔基的兵。
小镇确实不大,只有一条正街,还是泥土路,一些城市里绝迹的马车,颠颠地满路上跑着,尽管警笛响着,他们并不以为然,好像还很抵触似的。当我们的车掠过他们的车旁,看到车老板的眼睛都斜着看人。总算看到了一栋白色的大楼,这里手机信号有了,在车上,道尔基书记便已安排好了,当我们的车驶进医院,便有十几名医生护士站在门口相迎,另外,还有一些不穿白衣服的人也站在那里,是镇政府来帮忙的。车一停下,大家便七手八脚地把患者,更确切说是死者抬到了病房,病房太小,道尔基书记急得骂道,妈的,哪儿宽绰往哪儿抬。死者们最后在病房或会议室都找到了能放平了的位置。
道尔基书记嘴里不停声地喊着,快抢救,快抢救。
几位医生站在那里束手不动,脸上一片茫然。
道尔基更加大骂,怎么,你们也死了?
一位老医生颤颤地道,我们活着呢,是他们,全死了。
道尔基书记听后,“唉呀”地大叫了一声,一拍大腿抱头蹲在了地上。
听到医生的那句话,我们几个活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地全蹲在了地上,孟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想到我和郅华老彭多年的友谊,我也不由得泪水横流……
最后,我们几个活人被医院院长请到了他的办公室,医院院长唉声叹气地道,实在对不起,他们真是救不活了。
道尔基抹了一把泪,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院长道,是吸入了一种有毒气体,但到底是什么,医生们正在检测,但恐怕一时结果还出不来。
这时,镇长走了进来,向道尔基书记请示,这个医院太小,太平间放不下这么多人,尸体是不是送殡仪馆?
道尔基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塔镇因为有一座辽代古塔而得名,归科盟管辖。镇里人口不旺,老人和小孩子居多,再就是镇干部,年轻人大部分都到外地打工去了。殡仪馆设在镇外,过去是一座农场,农场黄了改建成了殡仪馆。可能因为有道尔基书记在吧,镇里的干部们很负责任,轻抬轻放,把人一个个都送到了殡仪馆,民工四十人,警察十五人,考古队两人,总共死了五十七人,一个大厅里摆了两排,没有床,每个人躺在地上,镇长让人取来了几匹白布,每个人分了一块白布,蒙在了他们的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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