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一看,被缚的人确实是我,只不过幻景中的“我”长得更为年轻。“我”被两位武士押着,来到了耶律阿保机的面前,两位武士让“我”跪下,但“我”很倔强,强挺着站在那里,对耶律阿保机怒目而视,后来,一位武士从背后一脚将“我”踹倒在地……这时,尼玛扑过来,抱住“我”……耶律阿保机情绪激动,不停地踱着步,那位将领和两位武士见此,神情紧张,一位武士甚至全身颤抖起来……
黄亮道,难道真有前世今生?
洪喜道,这不都摆在这吗?大家都看到了,前世的罪犯被绑在那里,今生的考古学家站在这里。
阿力玛纯阳道,我一辈子跳神,但都是在梦里和那些灵魂交住,想不到,在现实中我也看到了这些灵魂。
阿力玛纯阳说完,马上跪下,冲着幻景磕头。
郅华道,尼玛女神说,她和你有一段姻缘,看来是真的,你和尼玛前世是偷情还是怎么的,被耶律阿保机手下给抓住了?
郅华的话酸溜溜的。我知道,“偷情”这两个字对他伤害太深,因此看到这种场景,好像特别解恨。
我对他道,你就好好录吧,小心别再把录影带搞丢了。
郅华道,就是我死了,录影带也不会弄丢的,我已经传到了卫星上。
看着幻景中的被缚者,我很想走进那个场景中,或者,把被缚者的思维输入到我的头脑里,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这是徒劳。
这时,只见幻景中的耶律阿保机断然下令,把“我”斩了。
尼玛抱着“我”死死不放,两位武士拉开尼玛,将领将“我”拖到码头河边,轮起弯刀,只一刀,“我”的头像萝卜一样叹息一声,掉进了河中,随之一股鲜血喷出。将领从后面踢了一脚,“我”的身子也轻飘飘地落进了河中……一群鱼涌上来,将“我”的尸体包围了……
录到这种残酷的景象,郅华的手颤抖起来,我一腔愤怒,正不知到哪里发泄,猛然大喝了一声郅华,你稳点拍。
郅华知道我的怒火因何而起,小声道,太残忍了。
耶律阿保机看到“我”被杀死,不管尼玛如何哭泣,转身走到牛头前。一名武士抢到他前面,伸手一拍,石板大门打开了,耶律阿保机走进洞中,契丹武士随后也跟了进去。石门在他们后面悄然关上。
尼玛还伏在地上痛哭,边哭,嘴中还喊着什么。也许,是在喊“我”的名字,喊了一会儿后,尼玛起来,走到河边,看到“我”的尸体早已被大鱼分食而尽。此时,只有鱼影还在水中滚动,扰得波翻浪涌……
我们全都沉浸在尼玛的悲伤中,虽然我们不知道尼玛和“我”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也许是情人,也许是夫妻,也许是兄妹……但从幻景中能看出来,两人有着很深的感情。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或朋友被砍死,谁的心情能好受。但现实中的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能为力。
尼玛哭了很长时间,站起来,往寝宫方向走去。
我们不由自主地跟在尼玛后面,来到大殿前,大殿前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尼玛的身影随之消失在黑暗中。
黄亮道,她还会出现的。
黄亮说完,又跑进偏房中,抱出一抱炭化木,在广场上再次燃起火堆。
我告诉黄亮,少烧些。我知道,这种炭化木燃烧的光,暗合了这里的记忆物质,我们才能看到这种幻象,我怕没了这种千年前的烧柴,复原不了这种影像了。
黄亮道,你放心吧,里面的偏房中装了大半屋子木柴呢,看来尼玛是长期在这地宫中生活的。
幽蓝的火光亮起来后,我们果然又看到了尼玛。她并没有回到寝宫,而是来到寝宫下面的兵器架旁,当着我们的面脱下衣服(当然,是当着一千年后的我们),换上萨满服,提着萨满鼓又向码头走去……尼玛刚走,一时被幻象所迷的许玲马上走到萨满架前,伸手摸一摸,那些衣服头饰萨满鼓还挂在那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黄亮道,你傻了,我们看的是一千年前的录像。
我们跟在尼玛身后又来到码头,洪喜抱着一抱炭化木加到火堆中。哪知道,这个火堆正是尼玛落脚的地点,尼玛就站在火堆中,被火焰捧着,然后轻舒双臂,开始敲起了萨满鼓。敲了几声之后,踩着千年之后的火焰跳起了萨满舞……看到尼玛如此,抑制不住激动的阿力玛纯阳也敲起鼓来,学着尼玛跳着萨满神舞。
尼玛在千年前边唱边舞,阿力玛纯阳不知道她在唱着什么,只能敲着萨满鼓模仿她的舞姿……千年前与千年后重叠交织在一起,亦真亦幻,真假难分。
尼玛唱完神曲后,回过头来,往地宫这边看了一眼,满眼净是凄婉之色。转过头去,向着码头下的河水眺望,刚刚吃过人肉的大鱼们,恋恋不舍,还在水中翻腾着波浪……
黄亮道,她好像要跳河。
黄亮话音没落,只见尼玛扔下萨满鼓,一头扎进水中。
我喊了一声“不”,忘记了是在现实还是在幻景中,也随后抬脚跳了进去,当我一下摔到坚实的河道里,这才醒悟过来,我看得太投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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