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还是沉默着。
“小杰很担心,他一直问我你怎么样了,他想你,他说,如果哪一天看见你,他一定要告诉你,他会好好学习,一定会争气的。学文,其实他很痛苦,因为……因为他知道你做的事,他经常在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电话听筒突然传来了雷学文的声音:“把话筒给警察!”
兰英一怔:“你说什么?”
“把话筒交给你身边的警察,我要和他们说话!”
兰英把手中的话筒递给沈迎庆。
沈迎庆沉稳地发了话:“雷学文,我是沈迎庆。”
“沈厅长,我想听一句实话,根据你的办案经验来看,我老婆可能坐几年牢?”
沈迎庆平静地道:“我不是给你打哈哈,这个你考到我了”
“我知道你们想我被活捉!我也知道这不是你和你们公安说了算的。我只想听一句实话,凭你的经验和良心说。”
沈迎庆想了想:“雷学文,你是个登山专家。你应该懂是一个道理,爬越高的山风险越大。我想,你也肯定有过面临暴风雪而退却的情况。那么,你现在往下走,对你,对你所关心、你所牵挂的人,会不会更好呢?你刚才听见了,你的儿子想你,你接受法律的惩处,不管后果是什么,就算对他有所交代,更重要的是这对他将来的成长也会有好处的,你说是吗?”
“我很感谢你这样对我说,我死不死无所谓,我也可以投案自首。但我有一个条件!”
沈迎庆很缓和地:“你说吧。”
“我要求单独和我老婆和儿子呆上24小时。”
沈迎庆马上否定:“不行,时间太长!”
“那就一个晚上?这是最后条件!”
沈迎庆顿了顿。很明确地回答:“从今天晚上7点到明天早晨7点,你可以与你的妻儿团聚,但,我们要监听。”
“好,谢谢你,沈厅长!我相信你不会玩什么花招的。你让下边的警察给我让路。”
悬崖上,雷学文打开车门下了车,一分钟后,果然看见甘富林他们的车开始往路边让开。雷学文把车掉过头,往下驶去。
他驶过甘富林等人的车,这些车立即跟在后面。
黄昏时分,夕阳投下很刺目的光亮,西川市分行宿舍院子里,沈迎庆、邵建川等办案人员齐齐地等在那里。
兰英带着自己的儿子雷小杰站在一边。
蓝鸟车在一队警车的押送下开进了。
雷学文把车停下,推开门走下汽车,他来到沈迎庆等人的面前。
沈迎庆看看表:“现在刚好7点。”
雷学文吁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守信用的,我也一样。”
随后他仰头望着天,用一种失败者的语调涩然地说:“我一直想去攀登文森峰,可是,我还没出发就遇上了风暴”
沈迎庆接了话:“是的,因为你触犯了天条,让天发怒了。”
雷学文嘴唇蠕动了一下,他想说,“还不如说是遇到了银狐!”,但他忍住了。他转过身,看见兰英和儿子正用一种无法言说的眼神看着他。
他走向她们,三个人走进了他们家所在的单元。
西川市分行宿舍院子里,没有一丝风吹过,闷热的空气里充斥着栀子花过于馥郁的香气,这本还带着春末的一点清新,又夹带着夏季爽朗的幽香甘醇的味道却并没有让在场的警察们体味到六月人间天堂的清雅。
沈迎庆和邵建川等人站着,在他们四周是整整齐齐持枪的武警和着制服的公安干警。
甘富林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3点42分。
这一群人已经在这儿站了近9个小时了。
甘富林走到沈迎庆面前,有些不满地:“沈厅,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们100多号人就这样等着那两个嫌疑犯享受他们的天伦之乐?!”
沈迎庆看着他,慢慢开了口:“是啊!我们这么多警察来陪这两个犯罪嫌疑人,是显得有些不合适。但我是有意要这么做的。就目前情况而言,只需要三四个人就可以对付他们了。故意调这么多人来,目的就是要感化他。给他一个诚信的姿态!你想想,他能犯下这样的通天经济案件,跟我们社会的诚信度还不是很高,经济和法制环境的缺失是有直接关联的,而我们经济执法者就更要讲诚信。
他拿出香烟来散给大家抽。
沈迎庆接着再说:“要知道,仅仅抓住他,我们经侦的任务并没有真正的结束,我们还要挽回被他造成的经济损失和被他转移出去的国家资产。而对雷学文这样的高智商罪犯,只能让其信服而不是压服他很清楚,他完了!一个非常理智而死心已决的罪犯,要怎样才能让他配合我们交代他的问题和罪行呢?那就只有给他新的希望和使命感!在他看来,他一生都在被女人欺骗,唯独他的儿子和这个家是他可以牵盼的,也唯独只有他的儿子才能给他一种求生的希望,让他力图表现出一个不同寻常的父亲的示范!而这种示范绝不会是反面的,这是人性的共知。所以,他只有在一种更强大的力量面前臣服,只有乞求这种力量给他一条重生的路!这种力量是什么,还用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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