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整整开了五个小时,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与会的大部份干警都没料到,他们接手的这个案子以后竟经历了难以预料的坎坷历程。
蜀中市远郊松竹梅度假村野竹林园艺场是一个靠湖的小岛,天色灰暗,被竹林覆盖的小岛显得格外阴森冷寂,被称为野竹林岛倒也恰如其名。
湖中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蜀中市农业银行副行长兼支行下属银信拍卖行总经理黄有恒划着一只人工小舢板就要靠岸,他的身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大包。
岸边,已经有一个穿着条纹西服的年轻男子早就等在那里,他冷冷地看着黄有恒的姗姗到来。他叫夏平,是英国籍的本地人。
黄有恒刚刚上岸,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只见一艘快艇划破平静的湖面快速驶过来。黄有恒一眼就认出,艇上的两个人中,为首的是他的顶头上司,蜀中市农业银行行长雷学文,左侧是他的生死兄弟谈君。
雷学文有一米七六左右,圆盘脸,单眼皮。嘴上的那一小撮胡子衬托出他的老练与沉稳,而他投来的目光却分明具有一种转瞬间令你不由自主被慑服的控制力。看上去,他的身体虽然匀称却并不显得强键,很难想象他居然攀登过六座六千米以上的雪峰。在银行界和有关的圈子里,都称他为雷公。就足以证明他出类拔萃的影响力。
年龄比雷学文还长七八岁的黄有恒,对自己的上司怀着一种既忌恨又畏怯的心理。他知道无论是从能力还是智商来比,都是逊色于他的。就像航行在海上的船,他永远都是船长,自己只能当个大副。
快艇驶到岸边停住,面庞黝黑,身形高大结实的谈君手持缆绳很敏捷地跃上岸,准确地套在岸堤上的铁桩上,随后几个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座水泥修筑的亭阁里。黄有恒从自己提来的黑包里,拿出一大叠一大叠的钱,放在用树桩做的茶几上面。
雷学文瞅着旁边的夏平,他从来不喜欢这个小白脸,此刻却显得很亲近似地向他做了一个都拿去的手势。夏平显然有点紧张,张嘴喊了声雷公,想说点什么,雷学文抬手制止了,很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要多说了,都拿去吧。”
夏平带着讪笑忙说:“那、那就谢谢雷公了。”
说完他伸出手,就在他刚刚拿起一叠钱的时刻,雷学文很关心似地抓住了他的双手,笑嘻嘻地突然把他的双手往茶几上面一摁,说时迟那时快,谈君猝然用两把折叠刀把他的两只手分别钉在了茶几上面!
小白脸痛得已经叫不出声了。
雷学文凑近他低声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谈君抽出刀,夏平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想向湖边跑,谈君将手上的刀飞掷出,金属折叠刀狠狠地插进了他后腰,他摇了一下栽倒在地,谈君快步上前将嘴里流出血的小白脸拖上汽艇,开动汽艇朝湖心驶去。
目睹如此景象的黄有恒身子一直像筛子般的在颤抖。
“老黄,你都找的是些什么人呢?太令我失望了!”
“雷、雷雷公,你、你不该杀他,钱都给了,他……”
“你以为给他钱就行了?”
“他会遵守诺言的。”
“诺言?我告诉你,这个家伙是一个极其没有人格的小人,你今天给了他,他明天还会找你要更多,他会不断的向你勒索敲诈,最后还会坏了我们大家的事情的。”
“他向我保证过的,要了这笔钱,就回英国去,再也不来大陆了的。”
雷学文不想跟他再多说,采取这样的手段,他也是迫不已的。就如登山,如果两个登山的人在悬崖上同时被扣在了一条绳索上,那固定绳索的拉钩却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眼看都要坠落,唯一可行的就是割断下边那个攀登者的绳索。
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夏平成了下边的那个可怜的攀登者。他原来是省府某厅长的秘书,厅长非常信任他,结果,他为了给自己内弟要一个立交桥的工程,把信任他和培养他的厅长给卖了,造成这个厅几个厅级,十几个局、处级干部下台的S省官场大地震。他自己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把钱弄进兜里,加上他向政府有积极的立功赎罪的表现,他才幸免进监狱,后来靠吃“尿泡饭”,随一个老女人移居到了英国。
“老黄呀,你书生气太重。这件事情就这样解决是最好的。事情燃在眉睫,这是唯一的选择。对了,我知道你喜欢收集新钞,估计你家里至少有上百万了吧?”
“这个,这个……其实也没有这么多……”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但是,国家审计总署驻华都特派员办事处对咱们审计后肯定要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我的意思,为了安全起见你现在一定要把家里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销毁一些。一定要销毁,最好的销毁办法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现金烧了,把值钱的金银细软扔掉,不要舍不得。钱财乃身外之物!人在,还怕这些东西回不来吗?”
“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当你感到严重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雷学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种慑人心魄的穿透力。
黄有恒只碰了碰他的目光,便掉开了眼。他想起淡君说过的话。太准确了,眼前这家伙,真是一条银狐!它美丽迷人,充满无比诱惑,让你不由自主地服从它,然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就会降临!
52书库推荐浏览: 冯维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