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气体不可能聚集在水下吧?气体是比水轻的物质,难道气体不会自动流到空隙B处吗?”
“因为内层玻璃罩的构造被你精心设计过了!仔细看我的图,我用粗笔画出的那一道折线便是一层玻璃隔膜。而死者的头部被刻意摆放在了玻璃隔膜的左侧,所以在胃部反应生成的二氧化碳的确是上升了,不过在上升过程中遇到了阻碍,所有的气体都跑到了空间C处,而不会从洞口跑掉。于是,C处充满了气体,而水的特殊物理构造又导致它本身不可能被压缩,所以内层玻璃罩中的水通过尸体手部的洞口流到了空隙B处。而空隙B处原有的空气便会回流进入空间C处,和二氧化碳混在一起。请看这条虚线水平线,在反应结束后(你在事前必定非常仔细地算过这个反应所生成的二氧化碳的量),粗线与虚线所组成的空间C便都充满了空气和二氧化碳了。而空间C又经过你事先的精心构造,其体积应该和比两个玻璃罩之间的空隙B更大为好。总之,正是因为这两个玻璃罩的特殊构造,导致水的流动,于是在案发现场,我们所看到的玻璃罩中充满了水。”
“但是,在空间C处的头部呢?那里岂非都是气体?”
“呵呵,这点啊,你在我们刚一进馆的时候,就给我们下了个圈套。你的这个人体艺术展中各种器官所摆放的位置不同,很显然这是被刻意摆放的。我发现,所有的浸在液体中的躯体和器官都呈现出一种漂浮的状态,而所有的暴露在空气中的躯体和器官则无一例外地躺倒在地。这种摆放就给了我们一个信息:尸体在水中会漂浮,尸体在空气中则躺在地上。而案发时,我们所看到的蟹场的尸体是漂浮在水中的,总之蟹场头部所处的空间的确都是充满了气体,但是根据我们大脑在之前所得出的经验,我们依然会以为那个地方充满了液体,因为漂浮的情况就是对应着液体。”
虫子无奈地点点头,问道:“你一定洞悉了全盘的不可能犯罪的诡计,而且也已经排除了泡坂和加纳作案的可能性。可是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凶手?为什么不可能是安达荣或者是你自己呢?”
“不,不是我和安达。原因在这里,”御手洗指着双层玻璃罩示意图上玻璃罩的尾端,“这里是个斜坡,当然斜坡也不一定是在尾端,也可能在左端或者右端,但是绝对不可能在尸体的头部,如果在尸体的头部是斜坡,那么就无法容纳气体了。而凶手在完成犯罪之后,必定要消灭犯罪的证据,很显然最好的方法便是砸碎两个玻璃罩,让证据消失在一起了。而除了斜坡处,两个玻璃罩都贴得很紧密,所以一锤子下去,两个玻璃罩会一起碎裂。唯有在斜坡处有一个体积稍大的空间,所以凶手如果要消灭证据,必定要亲自站在斜坡处来大力挥锤,确保一锤子下去将两个玻璃罩统统砸碎。既然在头部不可能是斜坡,那么当时在头部挥锤子的安达荣就不可能是凶手了——何况安达荣如此胆小,怎么会放心让其他人来砸碎斜坡处的玻璃呢?而我自然也被排除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参与砸玻璃的行动。所以根据这三个排除法,凶手只可能是虫子小姐你,而且你在砸玻璃行动中也确实扮演着一个操纵者的角色!”
“很好,你的推理很好,只不过,御手洗君,你能告诉我我究竟为何要将蟹场如此这般费尽心机的杀死吗?”虫子那识不透的动机是她唯一的挡箭牌。
“是呀?你为何要将蟹场杀死后搬入玻璃罩中呢?为何要注满水呢?虽然是为了掩盖两个罩子的存在,可是我始终认为有着其他的目的。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为何要将现场弄得像一个女性的子宫呢?”御手洗提高分贝,面露惊诧,“为什么呢?这难道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你杀人的动机?”
“子宫?”小栗虫子不由自主地重复御手洗的话。
“嗯,玻璃罩象征着子宫壁,水象征着羊水,尸体象征着婴儿,而在外面的长方形棺材恰到好处地位于子宫颈以及阴道的位置。这个整体便象征着女性的生殖器。小栗虫子女士,小栗虫子女士……”
在御手洗浊的急切的呼喊中,虫子陷入了二十八年之前的回忆中……
6.婴儿的复仇
二十八年之前的我……
二十八年之前的我……
我在哪里?
我浸在微温的液体中。
我弓着身子浸在液体里。
很黑,很安静。
我在做什么?
我的内脏向外敞开。
我的内脏系在何处?
我,是醒着的吗?
我有多大?也许是二十三毫米。
我紧握着拇指,我看得见什么?
我的身前有个囊状的东西,那是什么?
很黑,很安静。
黑红色的血液在体内奔驰,它们流过那个囊状物,最后达到了我的体内。
十几年后我才知道这个囊状物叫作卵黄囊。
它和我的动脉连在一起,传输血液。
可是……
为什么我感到拥挤?
为什么我感到透不过气来?
是我的身侧有着什么东西吗?
那个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感到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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