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男人在黑暗中奇怪地叫了一声,那完全不是那种场合的声音。
“哇!哇!”
那是呕吐的声音。
“呕!呕!”
还是呕吐的声音。
“哈哈哈哈!”女人响亮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你胆敢毒死佐佐木?你这胆小鬼。你以为我不知道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佐佐木打过好多次预防针了……”
又是一阵肚子“哇!哇!”响动的声音。
那还是呕吐声。
“因此我马上就发觉了。可怜佐佐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毒死了。我想不能打搅已故之人,所以对医生的误诊就缄口不言。我就权当佐佐木打了预防针没起效果而感染霍乱病毒死去了……”
又是一阵呕吐声。
“而且,我也不想把你交给警察。因为即便交给警察,我也不知道能否判你死刑。我想尽快靠自己报仇。因此,我到昨天为止一直都在打预防针,直到我吃了活性细菌也不会致病的程度。刚才,趁你去关灯的间隙,我把从医院偷偷带回来的试管里的活性细菌吞入了口中。接着,咱俩接吻了。你明白了吗?”
接下来是一阵呕吐声,还有呻吟声。
“你看起来很痛苦啊,你肯定会痛苦的。医生说了,今年的霍乱病菌毒性很强,四小时后就会发病。现在你知道‘四小时’的含义了吧!接着,你会痛苦难忍,最后死去。你想打开灯吗?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开灯?因为我都讨厌看见你。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送到警察局的。即使你的尸体被解剖,也绝不会被人认为是他杀的。哈哈哈哈!”
接着又是一阵呕吐声,还有呻吟声。
死亡的对话在黑暗中最好,只怕任谁都知道这道理呢!
◎痴人复仇
在为了猎奇和追求刺激组织起来的“杀人俱乐部”的例会上,今天晚上的主要话题是“杀人方法”。
这一组织的会员由十三个男性组成。虽然名叫“杀人俱乐部”,其实并不是进行杀人活动,它的主要目的是讲述有关自己杀人的经验(如果有的话),或是交流对有关耸人听闻的杀人事件的看法。
“绝对不会受到惩罚的、最理想的杀人方法是什么呀?”会员A问道。
“我认为是让自己想杀死的人去自杀。”会员B立刻回答道。
“不过创造自杀的条件非常困难呀!”A又说道。
“困难是困难,但我想,要全靠自己的技巧了。”B答道。
“是的,是的。”从墙角传来了附和声。那声音异常响亮,让屋子中间桌子上的老式洋灯的灯芯都晃了几晃。大家一齐都向那个方向看去。原来那人是眼科医生C,他是一个秃头,看上去和他的年龄不相符。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刚才语气坚定地喊道。
眼科医生C清了清嗓子,呷了一口咖啡,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十五年前,我在T医学专科学校的眼科教研室里当过助教。在这儿自己表扬自己有点难为情,可我真的从没觉得自己很笨。可能是我行动迟缓,手不灵活的原因吧,小学时代就被叫做“慢性子”,中学时代被叫做“磨蹭鬼”。从小我就有一种很强的,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复仇心理。别人叫我“慢性子”、“磨蹭鬼”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报复他。我的报复,不是在受欺负时当场挥舞拳头,也不是用难听的话回骂他。我当时会不吭气,或笑嘻嘻的,可经常会在一两天或一周后,有时甚至会在一个月或一年后瞅准时机,用痛快的办法予以报复。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从T医学专科学校毕业以后,我马上就进入了眼科教研室。即使己从学校毕业,我依旧是个“慢性子”,急性子的教研室主任S老师看见我做事,也不顾在其他助教和护士的面前,就骂我“Stumpf”、“Dumm”、“Faul”……这些词都是表示“迟钝”、“笨蛋”、“傻子”一类意思的德语。我在心里暗暗记着一定要复仇,但是仍然像往常一样只是默默警地工作。之后,S老师每批评我一次,我都觉得是一种兴趣,于是我一天接一天被S老师这些词语包围。S老师是一个责任心极强的人,他常常说因为助手的失败,自己必须要负责任。他骂我的同时,对我的指导却从不怠慢。因此我的水平也在不断提高。可因为我的动作依然缓慢,S老师对我的嘲笑和辱骂也变得越来越厉害。
S老师对我的这种态度,自然也传染了其他助手和护士,他们也都像对待蠢人一样对待我。之后,连住院的患者都看不起我。而那时我依然默不做声,每天都在心里暗下决心,“你们就等着瞧吧!”因为要报复的人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把枪口首先对准谁。所以我觉得应该先制订计划,尽快找到机会,用最猛烈的手段向所有的敌人复仇,以此来满足我压抑的心理。
正在此时,有一个年轻的女患者住院了。她是某剧院的女演员,长着一张椭圆形的脸,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不过性格有些时候却有点歇斯底里。她在半年前左右,右脸开始疼痛,还出现了经常恶心呕吐的状况,后来右眼视力迅速下降,特别是就诊两三天前,右眼开始剧烈疼痛,同时视力也急剧下降。在门诊检查时,被怀疑是“绿内障”,建议入院治疗。于是我就成为她的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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