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欧文的目光向督察所指的方向望去,眼神中掠过一丝产生了兴趣的闪光。督察继续说道:
“有个匿名者打了电话,警方和附近的一位医生才得悉发生了这桩罪案。神秘的报信人自称不经意散步到了这里,但完全可以打赌,他就是凶手本人。这是调查员他们在回顾到今年二月所发生的事时,所考虑的一个推测。他们行动相当迅速,下午很早便到了这里。在水塘岸边沙石滩上他们发现了这三具尸体,遍身是箭窟窿,场面令人吃惊。但他们马上想到了有人在演戏。根据医生的检查,这几个人的死亡时间充其量也就只在凌晨。这就使这个匿名散步者的发现巧得蹊跷,因此很有可能是他杀死了沙利文三兄弟,随后再到一个邮政所给他们打了电话。我在材料中没有看到有任何地方提及,说是有个什么身着狮皮服装的人,不过那时人们显然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我猜想沙利文三兄弟相当年轻,而且强壮有力。”欧文提出。
“不……确实,他们作为退休者年龄不算太大,因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还没到六十岁。我可以告诉你们,从他们片褛全无的身子来看,他们并不像是非常爱好体育活动的那种人……”
“那么,罪犯的成就又何在呢?”欧文神情失望,急切地想弄清楚,“一个称得上是弓箭手的人,随便用个什么借口将他们吸引到屋子外面之后,应当不会有任何困难就射中他们,射中这三只惊魂不定的‘鸟儿’的。”
督察嘲讽的一笑。
“可别忘了那个传说哟,亲爱的伯恩斯。赫拉克勒斯是在斯延法利斯湖怪鸟飞起身时射中它们的……”
这时,我的朋友掩饰不住他的气恼。我看见他把自己的草帽在手里揉来搓去。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他低声抱怨。
“在取得最终答案之前,我想明确告诉你们,在这儿至少是十英里的半径范围内,并没有塔楼或者别的这种有高度的建筑,也没有悬崖或者陡峭的山坡。我们刚才下来的小山冈,可说是这里最高的地方了。至于树木,你们也看到的,并不太多,而且树高超过十米的很少。”
“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韦德坎德说道,性急地指着水塘岸边,“请到这里来检查尸体的医生有好几位,目的是把最初的分析结论加以核实,因为它们难以置信。结果人人意见一致:凶杀就发生在这个地方。土壤的特性,还有这些石子和这种灰黄的尘土——他们的伤口里沾有这些东西——都不允许对此有所怀疑。同样,所有的人都承认,三兄弟的死亡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从高处坠下而不是箭伤,大部分伤口都在表面……”
“从高处坠下?”欧文重复了一遍,眼睛睁得老大。
“对,很高,至少二十公尺。三兄弟肢体软塌,多处骨折;挫伤处不同于一般所见,其症状像是遭人扔出窗外或其他足以致命的坠落。最初的目测检查以及从常理来看,曾使人认为他们仅仅是受到粗木棍或大石块打击所致。但后来的分析——似乎同样难以置信——最终确认,沙利文三兄弟是从很高的地方落在了这岸边的,粉身碎骨……现在您明白我们碰上什么样的问题了吧?”
欧文变得木讷起来,喃喃说道:
“我想是明白了。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斯廷法利期湖怪鸟’给射中了……在飞行时!”
韦德坎德表示赞同,接着耸耸肩道:
“至少,凶手是要让我们这么去相信……这一点嘛,说真的,我要向他致敬呢,因为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这了不起的新成就的!您是怎么想的呢,伯恩斯?”
我的朋友异样地将目光朝向苍穹,答道:
“也不过是出奇罢了……”
18
得伊阿尼拉急急跑出“中国居”,像喝醉了酒似的踉踉跄跄。她开始奔跑起来,磕磕碰碰不是撞上墙就是碰上门,也不知道两只脚下是什么地方。她的手按下了一个门把手……她猛的推开门扇,一下又踏进一片黑暗当中。这里有股奇怪的湿气和说不清是什么的讨厌气味。她一路很是不顺,撞倒的东西有的相当厚实,有的虽轻但块头大。她感到筋疲力尽,觉得自己跑进了一个热带从林,有藤和树叶打在身上,高高的野草尖利刺入,刺痛着她的胳膊和脸。
她眼前依然是那个可怕的头,是她很熟悉的梦魇中的那张面孔。这张面孔模样吓人,两眼疯狂,眼睑发白,舌头伸出了奸笑着的嘴;然而最使她感到恐怖的,倒还不是这副可憎的模样……而是这里面所包含着的意思。
得伊阿尼拉已经看见过“青龙”,而且有好几次了……此刻这一条,完完全全是同一副模样!不过她可以发誓,她这辈子根本就没进过这间屋子!刺耳的尖叫声还在震撼着翠径庄园的四墙八壁……而疯疯癫癫这么大喊大叫的便是她……一路老是有大而不重的物件给弄得个仰面朝天。此刻她感到自己真是举步维艰,矮树丛挡道,树藤缠身。对“青龙”的出现,她脑中拼命想找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这个念头萦绕不去,她对身边世界已没有了感觉。她听到有些奇怪的咝咝声,但她心无旁骛。突然,她面前响起玻璃的破碎声,肩头一阵剧痛……
接下来的事,我们必须说是“奇迹”了:用这两个字并不过分。几分钟后,出现了亮光,它在慢慢变大,照出了一个典型的热带丛林轮廓,还有各种各样一簇簇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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