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_[法]保罗·霍尔特【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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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脱下衣服,套上长睡衣,拉过被单,纵身上了床,一边在想有什么奇迹才能使她合上眼睛。她极度激动,觉得从头到脚都麻痒兮兮的。她全身燥热,便又起身,还将窗子开得大大的。她朝外面看了一眼。一轮新月照亮了草坪,她正巧瞥见有个值夜者的身影转过屋子拐角,然后不见了。她耸耸肩,随后又去睡觉。这时她有一种昏昏沉沉、全身无力的感觉,心想内维尔·劳埃德没有掌握好这种镇静药的剂量。她渐渐有了睡意,但还是平静不下来。

  那些挥之不去的幻象又来折磨她了。这天晚上青龙显得空前的可怕。它在她头顶上盘旋飞舞,展开了它的翼翅,披覆着鳞片的身子闪闪发光。它的头上斑斑点点,长着胡须,竖起粗粗的触角,不时朝她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它是想把她赶走还是要吞吃她呢?恐怕她也说不上来。这时她看见了自己,衣衫褴楼,蜷缩着身子,在一条大河的岸上……大概是恒河或扬子江吧。她在乞讨,还哀求过路的人放过她,仿佛对她这个成了可怜虫的人个个都是致命的威胁。她身边四周的那些房屋,无不皆是按照限令造成了宝塔形状;但她才看到它们,可怕的龙便用一阵炽热的雾气使它们消失了。无数爬行动物从河里钻了出来。它们是蛇和鳄鱼,好像在商量着要去哪儿……

  随后,它们看到了她,灰黄的眼睛因见美食在前面闪闪发亮。它们慢慢地、心照不宣地朝她靠拢……她拨腿就跑,穿过片潮湿而令人气闷的热带丛林。那里有藤本植物挡路,有可怖的鸟飞来飞去,沿路还看到一些古老的印度庙宇的废墟。有时,她会碰上一群孩子……这些小家伙脸颊凹陷,大大的黑眼睛透出哀求的神色。尽管有邪恶的生物紧追其后,她还是热泪盈眶,用了一点时间将他们揽在怀里,紧紧搂着他们,仿佛是要最后享受一下这种幸福的时刻。接着她更急切地重又上路,却在一个黏稠的沼泽中陷住了。泥浆越来越厚,她的手脚难以动弹,但这泥浆似乎让蜥蜴和蛇们都感到很快活。她更加努力,然而这些动物总是占了上风。她感到自己力气已经耗尽,于是绝望地挣扎起来,狂怒不已。接着,有个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从她脚上擦过。她大叫一声,惊醒了,全身冷汗,心口怦怦直跳……

  她摸索着,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火柴盒,深深自责,觉得自己一定又把理查森一家闹醒了。只有外面值岗的警官跑了过来,透过稍许开着的窗户问了声是不是一切都好。她应了声是,一边点上灯。她觉得这噩梦不真实了,因此想看一看自己的房间,这个环境是让人心安的,哪怕只看上一会儿也好。她眨巴着眼睛习惯着亮光,依然觉得有爬行动物还在她脚上蠕动……

  外面,值岗的警官放下心后转过身,继续他的巡查。他还只走了几步路就停住了,一阵尖利的叫声使他惊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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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七月

  那天,我是在过了午饭时间以后才用早餐的,因为要买下午的《泰晤士报》,还到外面稍许散步了一会儿。欧文和我从翠径庄园回来后曾又长时间讨论了案情;它倒是吸引住我们,不过收获甚微。我很迟才睡着,脑海中不断重现理查森这家人颇为戏剧的辩白和拌嘴,还有赫拉克勒斯突然拂袖而去的情景。

  这天天气多云,而我自己也因前一天那些事件而感到脑中相当混乱。我迅速将报纸浏览了一下。头版的一个标题特别吸引了我的注意:《国王十字架车站骇异一景:斗牛》。我不无好玩地读了这篇文章,讲的是一桩不太常见的事端,而且时隔不久,因为它就发生在今天早上:清晨时分,该车站周边一带受到约有十二头公牛的袭击,可能是有轨电车使它们受到惊吓而躁狂起来之故。路人、广告牌、店招或是其他任何颜色鲜艳的东西都吸引了它们疯狂的目光。很快街区上人人惊慌失措,你推我挤乱成一片,结果又使这些反刍动物更加狂暴了。人们唯恐避之不及,争先恐后寻找高处躲避,或是爬上一座雕像的扶手,或是哪个报亭和车辆项上,因为其他地方都不足够可靠。牛群转而又冲进各家店铺的橱窗。出于奇迹,倒也没什么人受到重伤,但公共治安部门却不得不花大力来追捕这些口喷白沫的四足动物。这篇报道在付印时问题甫告解决。

  我微微一笑放下报纸,这时门铃响了。我去开门,见到的是一个因激动而脸色泛红的欧文。他要我停止用餐,放下其他事跟他走。

  出租马车在托特纳姆法院街上颠簸,这时他屈尊给我作了解释。听着他那生硬而又恨恨的口气,我就明白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看得出来您已读过报纸,是吧?那您一定知道所发生的事了……”

  “您是说国王十字架车站的斗牛?”

  “当然。我们的赫拉克勒斯信守诺言,行动之快令我目瞪口呆……另外,他似乎是想来个一箭双雕!”

  我还从来没见过我这位朋友这么忿忿然可又无可奈何。他攥紧拳头,眼睛闪亮,几乎使我想到前一天亢奋中的赫拉克勒斯。

  “一切都太快了,阿喀琉斯!我觉得自己给人爬到头上去了,这可让人不爽!我们从头说起吧。昨天夜里,丽塔·德雷珀小姐差点中毒死去,就因为那条失踪了几个星期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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