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简单,干这一行的人都知道的:在牛鼻上穿一个环,之后便可随意牵着它走了。每个环都用绳子连到前面一只牛上去。就这样,我们的赫拉克勒斯带着牛群,让它们乖乖地到了首都,随后将它们放了去。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因为我们终于找到一个证人,他曾被路上的牛群哞哞叫声闹醒,而且注意到牛就是这样给系在一起的。
“‘赫斯珀坐得斯花园的金苹果’这个案子呢,”欧文继续说道,吐字清晰,不无自得之情。“其实是个有趣的谜,我们‘英雄’的身上还有点幽默感呢,此前的他可真让人恐怖啊!黑夜,地上又没有留下脚印,他是怎么做到把树上苹果都摘走的呢?这个谜特别让人挠头。有些警官夜里在自家花园里试着做过,结果根本行不通:即使不考虑脚印问题,也用上了梯子,但没有一个人能把苹果都摘光,甚至还差得远呢!
“要干这件事,唯一可行的办法是使劲摇树……像摇一棵李子树那样。发现尸体的花匠所说摘橄榄的方法,倒是让我们茅塞顿开,因为这方法是在地上摊开一张大网,随后便可很方便地捡起果实。可惜,在我们这个案子中还有泥土疏松、没人走动过的问题。这块地面照花匠所说,在前一天他本人平整过后,不可能又给‘耕作’过。那么,怎么办呢?在地上铺几块木板吗?必然还是会留下痕迹的!对这个谜,我没找到任何确切的线索,但我有个推测,觉得用一种适当的器材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欧文做了几个动作很大的手势,以便更有力地阐明他所说的话。
“请设想一顶圆帐篷,圆锥形状,就像印第安人的那种锥顶圆形帐篷,安在翻过的一圈地块上,里面那棵树作为中心支柱。再设想有根绳子,系在一个主要支干上,用力牵拉,时间视需要可长可短,直到所有苹果都顺着帐篷篷布的斜面滚落下来……”
“同意,”赫拉克勒斯突然插话说,“但又怎么做到不在松土上走而将篷支起来呢?”
“再简单不过了。首先只要把一架大梯子越过松土靠在树上。接着设想,应当有顶印第安人的那种圆锥形帐篷,预先已经缝制好,像旗子一样给卷在一根长棍上。人将‘旗’搁在梯子上,或许还要将它两头在上面绑好。然后将‘旗’渐次绕树展开;随着拉开篷布向前,打上另外一些支柱,并让它们给篷布遮好。为了圆满完成整个行动,他爬上梯子,将帐篷顶部在树干上细心扎牢,甚至还有可能在帐篷底部再打上一些桩脚……就这些,只要稍做准备就行了。随后的活儿便是捡拾滚落在四周的苹果了。这用的时间要长些,但若是干得有条理的话,是可以做到的。”
内维尔·劳埃德微笑着,摇摇头。
“要是没有‘恶龙’被杀,人们会觉得这不过是小孩玩的巧妙游戏罢了。”
“确实,”欧文表示同意,“我觉得凶手的游戏才能表现得是够可以的了,接下来倒又有一个证明呢,因为他还干脆制作了一个类似铁枷的东西,上面有狗的面饰,使受害者看上去就像是刻耳柏洛斯三头恶狗的样子。最后这桩功绩,似乎又让我们这位‘英雄’强健的体质得到发挥了。不过完全谈不上,因为这次的谋杀,也许同样属于非常引人人胜的一个,但干起来呢,也同样属于非常简单的一个。调查员们是被巧妙的狡猾手段迷惑住了。我打赌,那个有望远镜的德国旅行者——漫画式的模仿,不难做到——就是凶手本人或他的同谋;而其有小望远镜的女同胞,也就是另一个不说话的配角,则可能是当时所招募的。”
赫拉克勒斯嘲弄地一笑。
“看得出,您眼里到处都是同谋!”
“这是有道理的,”欧文平静地说,“尤其是在这个案子里。我不认为我搞错了,因为这两个德国人在最初作过证后就消失不见了。正是这点引起了我的怀疑。请注意,他们是唯一瞥见洞口沙滩上海上遇难者的,说是此人当时至少活着;而托马斯·克罗斯当然人已在那里,但是死了,这一点显然就改变了这个问题的论据。
“此前两三个小时,也就是游船在离开港口之前,凶手很可能就已作为一个平常的散步者到了悬崖边。他事先藏好工_具,也不过就是那种特殊的绊绳和系在洞口边一块大石头上的链子。他只要用个什么借口将灯塔看守吸引过来就行了。在确信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后,突然猛击他的头部。剩下的事转瞬间便完成了:将链子拥住托马斯·克罗斯的一只脚,把金属枷套上脖子,接着将他推了下去。这时大概是早上七点左右,也或许稍微晚些,因为我们知道受害者是在这个时候下班的。下面悬崖下,海水正慢慢退去,但还淹没着洞口。足足有一米五左右的深度;这一方面大大缓冲了受害者下落时的冲击力,另一方面也可将他淹死。诸位,事情就这么简单……”
直到此时,气氛相对来说一直绷得很紧,全场鸦雀无声,都在注意听着。欧文娓娓道来,让听众们大气不敢一出。他讲完时,整个客厅无不松了口气。虽然桩桩事实骇人听闻,但人家经过我这位朋友合情合理的解释似乎都放下心来了。他的洞察力和他令人惊叹的逻辑使他得到几乎所有人的赞扬。我用“几乎”一词,是因为德雷克在会议一结束就站起身,说他有事要做。大家没怎么注意他的离开,在欧文做阐述时,他也并不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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