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这样的日子中停止了呼吸。他在临终时对我说:「谢谢妳带给我的梦想」,以及他脸上的安详表情,是对我最大的犒赏。虽然我无法参加奥运,但得到了比金牌更有价值的东西。
浪矢先生,真的很感谢您。如果没有和您通信,我差一点就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我对您深入的洞察能力深表敬意,也衷心地表达感谢。
或许您已经搬走了,我会祈祷您收到这封信。
月亮兔
翔太和幸平都说不出话。敦也猜想他们不知道该说甚么,因为他自己也一样。
「月亮兔」最后的这封信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她并没有放弃奥运,虽然她努力到最后一刻,但还是没有获选参加奥运,日本甚至没有派选手参加奥运,然而,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她,由衷地感到高兴,觉得自己得到了比金牌更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浪矢杂货店的功劳,因为看了敦也他们充满愤怒和焦躁写的信,相信自己选择了正确的路,信中的这番话应该不是挖苦和讽刺,否则,不可能写这么长的信。
敦也忍不住想要笑。因为实在太滑稽了。他笑得前俯后仰,一开始只是发出轻微的声音,最后终于捧腹大笑。
「你怎么了?」翔太问。
「不是很好笑吗?她真的是一个笨女人。我们是真的叫她忘记奥运,她却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解释。因为结果不错,所以对我们表达感谢,还说对我们深入的洞察能力深表敬意呢,我们哪有这种东西。」
翔太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有甚么关系嘛,反正结果不错啊。」
「对啊,而且,我们也玩得很开心。」幸平说,「至今为止,我们从来没有帮任何人消烦解忧过。虽然只是凑巧有了好结果,但既然她觉得谘商对她很有帮助,还是让人觉得高兴。敦也,你不这么认为吗?」
敦也皱起眉头,摸了摸人中。
「当然不可能不高兴啊。」
「对吧?我就知道。」
「但没有像你那么高兴。这种事无所谓啦,差不多该把后门打开了,继续关着门,时间都不走了。」敦也走向后门。
敦也握住门把,正打算打开时,翔太突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
翔太没有回答,走向店铺。
「他要干嘛?」
敦也问幸平,但幸平偏着头没有回答。
翔太走了回来,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在干甚么啊?」敦也问。
「又来了,」翔太说着,缓缓举起右手,「好像是另外的人。」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第二章/深夜的口琴
1
坐在接待访客柜台前的,是一个看起来超过六十多岁的瘦男人。去年没有见到他,可能是从公家单位退休后来这里的。克郎有点不安地向他自我介绍:「我叫松冈。」那个男人果然问他:「请问是哪里的松冈先生?」
「我是松冈克郎,今天来这里慰问演奏。」
「慰问?」
「圣诞节的……」
「喔。」那个男人恍然大悟,「听说有人要来演奏,我还以为是乐团,你是一个人吧?」
「是,对不起。」克郎脱口向他道歉。
「你等一下喔。」
男人不知道打电话去哪里,和电话中的人聊了两、三句话后,对克郎说:「请你在这里等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走了过来。克郎见过她,去年也是由她负责派对的事。对方似乎也记住了克郎的长相,笑着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今年也请多关照。」克郎说。
「也请你多关照。」女人说。
女人带他去了休息室。休息室内放着简单的茶几和沙发。
「表演时间大约四十分钟,和去年一样,流程和曲目都可以由你来决定吗?」负责的女人问。
「没问题。曲目以圣诞歌曲为主,另外还有几首我自创的曲子。」
「是吗?」女人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也许她在努力回想,去年的自创曲子是甚么。
距离演奏会还有一点时间,克郎继续留在休息室。桌上有宝特瓶装饮料,他倒在纸杯里喝了起来。
继去年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来「丸光园」孤儿院。这栋四层楼钢筋水泥房子建在半山腰,除了起居室以外,还有食堂和浴室,幼儿到十八岁左右的青少年都在这里过团体生活。克郎去过几家孤儿院,这里的规模算是中上。
克郎拿起吉他最后调音,稍微练习了一下发声。没问题,今天的状况很不错。
刚才的女人走了进来,说差不多该表演了。克郎又喝了一杯茶,才站了起来。
演奏会的会场在体育馆。院童都端正地坐在排列整齐的铁管椅上,大部份都是小学生,当克郎走进体育馆时,他们用力拍着手。可能是指导员指示他们这么做。
院方为克郎准备了麦克风、椅子和乐谱架,他向院童鞠了一躬后,坐在椅子上。
「大家午安。」
「午安。」院童一起回答。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去年也是圣诞夜来这里。因为每次都是圣诞夜来这里,所以有点像圣诞老公公,很可惜,我没有礼物。」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但是,和去年一样,我要用歌曲当作礼物送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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