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材高大魁梧,长相严肃,虽然还不到50岁,头发却已开始斑白。他的眼神锐利,无论何时皆从容不迫,非常可靠。或许因为阶层的关系,他身上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气度。
父亲能在警视厅奠定今天的地位,是因为年轻时有兰子的政治家祖父在后面推波助澜。这虽是事实,却只能是他能迅速升迁的原因之一。父亲是东北地方贫穷农家的7兄弟里的老幺,能在社会上有所成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靠自己的努力与才华。
1位年轻警员来通知我们父亲已抵达的消息,我们走下救护车,四处寻找父亲的身影,这时我们来到这片杂树林已过了3小时。我们在方便警方进入树林而剪断的铁丝网栅栏前找到穿着大衣、戴着中折帽的父亲。他正专注地与大冢署长、中村警部交谈,而中村警部似乎正在说明事件经过,围在他们四周的警员都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已经是半夜了,室外温度几乎就要降至0度以下,冷风仍不停吹着,口中呼出的气息在瞬间化为白烟。每个人都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竖起衣领,脖子缩起,甚至还有人不停地轻轻跺脚,好让双脚暖和点儿。
“——好像受了伤,情况如何?”一见到我,父亲便担心地察看我全身。
“没什么大碍。”我回答。
父亲下达两三个指示给中村警部后,便与我们一起上了救护车。兰子稍稍靠向旁边,好让父亲能坐在她身旁。
“爸爸,对不起。”兰子一上来就先道歉,好减轻稍后的责骂,“不过我们都只有轻微擦伤。”
“真的很对不起,把事情闹成这样。”英希也低头深深致歉。
英希额头上的伤口已敷上纱布,但手腕上的绷带似乎包得有点夸张。他从小就常来我们家玩,所以也常见到父亲。
“看到你们没事,我总算放心了。你们以后别这么乱来了。”父亲温柔地说完,然后脱下帽子,拿掉围巾。
“爸爸,这里的调查由你负责指挥吗?”兰子问。
“不是。我是因为听说你们卷入事件才担心地赶来的。这里是三多摩警署的辖区,所以目前由他们负责,但警视厅或许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暮林家的人被自称‘地狱的奇术师’的谜样男子威胁要杀害他们的事,你听说了吗?”兰子皱眉望向英希。
“嗯,听说了,不过,这实在令人无法置信。”父亲也看向英希,神情有点凝重。
“其实……”兰子将那个盒子放在膝上,“爸爸,请你先看看这个。”她打开盒盖,让父亲看里面的东西。
“唔!”父亲惊讶得双眼圆睁。平常冷静如山的父亲也因这只木乃伊手掌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那个杀人魔交给英希的。”兰子说明地狱的奇术师交给英希这个盒子时的缘由。
“真令人不敢相信!”父亲一听完,交抱双臂,低吼出声。
“没错,但是,暮林家确实已有1个人遇害了。”
“你说的没错,对方可能已经开始复仇了。”父亲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被父亲的不安影响,我们再次对敌人感到恐惧。不论如何,这都是史无前例的恐吓信,将自己被切断的身体当作怨恨的烙印,特地送给憎恨的对象……
“爸爸,这或许是个非比寻常的敌人!”兰子低声说。
我再度看向盒内干燥的手掌,某种充满憎恨的妖气似乎正从这块人类的残骸上漫溢而出。
4
暮林义彦抵达的报告与波川医师简单验尸结束的通知,几乎是同时传来。父亲将英希交给救护车附近的警员照顾,吩咐他暂时在这里等着,而我与兰子就像往常一样,硬要跟在父亲身后。
大冢署长正在前面的巡逻警车上与警署联络,父亲立刻走向巡逻警车。暖和的身体一离开救护车,随即被户外的冷空气刺痛。
“——二阶堂警视正。”大冢署长打开车门,探出上半身。
警车旁站着神情凝重的中村警部,以及一样愁眉苦脸的波川医师。
“鉴识作业大致结束了,先由波川医师简单报告验尸结果,可以吗?”中村警部报告。
“嗯,当然。麻烦了”父亲轻轻颔首。
波川医师点头致意后,戴上眼镜,打开黑色皮制小记事本,请中村警部以手电筒替他照明。
“大致检查后,尸体已经死了6小时到8小时。现在是午夜0时,因此被害者应该是在傍晚4时到6时之间遇害。”
“死因呢?”父亲问。
“应该是被锋利的刀刃刺杀致死。左胸有很大的伤口,出血相当严重,另外死者脸部皮肤与肌肉是在死后被剥下。你看过现场了吗?非常凄惨,倒吊的尸体头部下方几乎是1片血海。”波川医师板着1张脸说。
“伤口的情况呢?”
“伤在胸部,致命伤是心脏。刀尖由下往上刺入肋骨之间。可以推断犯人是右撇子,但详细结论得等解剖后才能知道。”
“是1刀致死吗?”
“不是。左胸有3处伤口,分别是左乳头正下方,左乳房右侧,以及造成致命伤的左乳房下方。虽然不清楚这3刀的顺序如何,但很可能是前2刀都刺到肋骨,所以才会补上第3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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