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所面临的恐惧,和有人跟自己一起面临的恐惧不同。
漫长等待的恐惧,和迫在眉睫的恐惧也不同。
这些,无脸人全部都让我体验了。
我猜想,我能战胜恐惧唯一的东西,大概只剩下绝望。
人们越是害怕落单,就越喜欢举办参与大型的庆祝活动。
所以今年的元宵节灯会,比以往还盛大壮观。
因为奶奶行动不方便,所以我们全家人在家一起吃晚餐,一起看电视直播灯会,看着灿烂炫目的烟火,看着拥挤的人潮,看着各式各样大型的花灯。
「等等吃完晚餐,还有元宵喔!」奶奶慈祥地笑着对我说。「小丽喜欢吃哪种口味的呢?」
「嗯?我都喜欢啊。」其实我比较喜欢吃汤圆,不过我当然没说出口。
还能够吃到奶奶准备的东西,吃什麽都好啊!
「妈,等等我去厨房拿就好,你就不要再走了。」老妈对奶奶说。
「好,好。」
奶奶的风湿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越来越严重,我们都尽量不要让她走来走去。
台北的灯会,台中的灯会,高雄的灯会,宜兰的灯会,花莲的灯会,桃园的灯会……每台SNG连线地点都不一样,分布全省。
其实这样看下来会觉得大致上都差不多,各式花灯争奇斗艳,每个灯会都在比烟火谁放得壮观。
正当我感到有点无聊时,突然某一台直播的灯会会场发生了骚动。
老妈不太在意新闻到底在播啥,她把晚餐的碗盘简单收拾一些拿去厨房,等等要端元宵出来了。
老爸扶奶奶去上厕所,因此我就注意地看那则新闻。
就在记者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麽事情的时候,她突然惨叫一声然後倒下。
我整个人毛了起来。
记者倒下後,在萤幕上出现的是无脸人。
无脸人依然手持凶刀,全身是血──别人的血。
我直觉想尖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现场的人看它一定是有脸孔的,只有经过摄影机拍摄连线到电视画面,电视前的观众才会看出它没有脸。
摄影师想往後退,却被人潮推挤着无法动弹。
它朝着摄影师逼近,离镜头越来越近,却没有去捅摄影师一刀。
它停住了,就在离让整个镜头都充满它那张无颜的脸面的距离。
「黑──嘉──丽──我──来──找──你──了──」
一、容颜(9)
更新时间2012-5-26 21:24:46 字数:357
它那沙哑阴沉的声音就这样从电视音响传出来。
我整个人僵在沙发上。
老妈还在厨房。老爸和奶奶还没回来。
我依然盯着那因为记者惨遭毒手、摄影师落跑,画面已经被切回摄影棚主播那的电视。
我不敢回头。
我听到厨房那传来洗碗的水声,和老妈哼着四季谣的歌声。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静。
我的背贴着沙发,一动也不敢动。
我应该要大叫老妈或者老爸来救我的。
可是我只是在原地迅速地被自己的恐惧所吞噬。
「黑──嘉──丽──我──来──找──你──了──」
这次,这句话,这声音,我不是从电视上听到的。
是从我的正後方传来。
这一次,我的恐惧已经打倒我了。
灯会上那麽多的人,它都不怕了,我把老爸老妈叫过来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可以不用拖累他们的话──
我感觉到那种阴森和负面的怨念朝我逼近。
如果可以死得没有知觉的话──
我依然不敢,也决定不要回头看。
我就这麽晕了过去。
二、蜕变(1)
更新时间2012-5-27 14:34:09 字数:1531
小克莉丝汀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今天被密医动了人工流产手术,麻醉一退去,整个人感到疼动不堪,就这麽一动也不动的躺着。
小克莉丝汀今年才十四岁,可是她已经做过人工流产不知道多少次了。
自从妈妈去世之後,继父那变态暴力的爱就转移到她身上来。
那不是爱,是自私的慾望。
即使她只有十四岁,也能清楚地分别出两者的不同。
但是她逃脱不了。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落进来,照出窗户的形状,她凝视着。
这里,好像一个牢笼一样。她既不自由,也不快乐。
今天是她刚好满十四岁的生日,她也希望能像同学那样有个生日派对。
或者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度过的。
小克莉丝汀连叹口气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阖上眼皮。
大量失血让她疲倦不堪,沉沉睡去。
睡前的那一刹那她在心中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她希望能够不再过着这样的生活。
小克莉丝汀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有一双又大又漂亮的蝴蝶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
飞,飞出这个牢笼,飞出这个宿命。
她美丽地飞舞着。
两天过去了,小克莉丝汀都没有动静。
继父终於发觉该去一探究竟了。
「该不会死了吧。」他咕哝着,嘴里散出浓浓的酒气。
打开房间门,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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