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混乱地抬起头来,神经质地问:
“这怎么能瞒得过去……”
郭品骥像抚摸自家的猫咪一样,抚摸着林姨。温柔地笑道:
“绝对能瞒得过去,你相信我,一定能。这样才有意思啊……”
郭品骥的后半句话声音很小,但乔海能还是捕捉到了。
就是这句话,叫他的汗毛再度直立了起来。
有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用“有意思”来形容这件事?
在他仍惊疑不定的时候,郭品骥冲他伸出了一只手来,说:
“来吧,现在你也是我们的盟友了。记住,今天晚上死去的不是古老板,而是古小月。”
乔海能梦游一般盯紧那只手,不知道自己是该伸手握上去,还是该转身逃离。
如果握上去的话,乔海能有种预感,他的一辈子都会被这个眼前的小恶魔纠缠……
没错,就是小恶魔。
他似乎有着一双窥伺着一切的眼睛,他能看到自己和纪宁宁所做的遗弃婴儿的勾当,能看到林娇和黎医生在背地里勾搭,他能看穿所有人的软弱和顾忌,在掌控了这一切后,所有的人都将被迫按照他的意志这样行进下去。
看着乔海能发呆的脸,郭品骥露出了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
“怎么?不愿意和我握手吗?遗弃婴儿的罪名,一旦被告发的话,大概会有几年的牢狱之灾吧。”
以一个完全无所谓的口吻提及这件事后,郭品骥仍保持着伸出手的绅士手势,笑容满面地说:
“嗯,而且看样子,这雨还得下上几天,在这期间,你们还是无法离开的。你觉得,假如不成为我们的同盟,我们会叫你离开吗?”
他一句“我们”,已经把除了纪宁宁和乔海能之外的所有人囊括到了他的阵营中去了,至于还在检查古老板状况的黎医生,郭品骥似乎也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确定他会站在己方的立场上。
乔海能的额角冷汗滚滚而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绝望,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
纪宁宁早已被吓瘫了,是靠着乔海能才避免跌坐到地上,而乔海能被拉扯得摇摇欲坠,一双眼睛死死地落在郭品骥伸出的手上。
最后打败他的,还是郭品骥的一句话。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乔海能许久,呵地轻笑一声,就要把手收回去:
“我开玩笑的~”
但就是这句话,彻底打破了乔海能仅剩下来的理智。
他无法判断郭品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感觉,郭品骥在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后,就会从哪个地方摸出来一把刀,笑着一刀捅向他。
这样的设想叫他险些直跳了起来,条件反射似地猛地伸手抓住了郭品骥行将缩回去的手,用力地抓握住,像是哀求一样猛晃了两下。
郭品骥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对于乔海能的激烈反应不为所动,只是扬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乔海能无法忍受这样的压力,这种人为制造出来的压力,所以他只能屈服。
郭品骥是吴晓枫和朱时旺的朋友,而他们两个都是以郭品骥的命令为主的,再加上他们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全都被吓傻了,只能遵从本能。向他们最熟悉的人求助。
而林娇和乔海能、纪宁宁,都有把柄握在郭品骥手里。他们也都被吓傻了,所以只能机械地按照郭品骥的指示行事,甚至忘记了,如果他们同心协力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制服郭品骥。
只是他们都不敢,他们都有自己的忌惮。
林娇怕被警察误认为和人通奸,解释不清而获罪,乔海能是怕遗弃罪行暴露,甚至怕无法走出古家旅馆。所以。他们全都成了郭品骥言语下的俘虏。
他们一群软弱的人。但却因为要维护他们的软弱之处,他们只能强硬。
这是一个悖论,却被郭品骥运用得淋漓尽致。
乔海能在之后的人生中,无数次地想起郭品骥的提议。
那个荒谬的提议。让一个疯癫却活着的人在名义上死去,让一个死去的人依旧存活下去,听上去简直是在异想天开,也无法隐瞒,但是更荒谬的是,所有的人都鬼使神差地遵照着郭品骥制定的法则,无意识地向前走去。
黎医生从古老板的房间回来后,和郭品骥在客厅的角落里谈论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只知道,他们达成了某种观念的一致,在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古家旅馆,都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主场。
他们联合着所有的人。给古小月做了一口棺材,将她匆匆埋葬。
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编纂一个谎言,然后把这些谎言力图变成真实。
这个谎言听起来其实不像是个谎言。
一般的谎言,都是尽力简单,砍掉一些细枝末节,只着力强调一件事即可,比如说,假如叫乔海能来撒谎的话,他会直接说,在这天,在八月末的日子里,古小月死于肺炎,而古老板疯掉了。
可是郭品骥编织的谎言是什么?他似乎极力想把这件事编成一个恐怖悬疑小说,其情节跌宕起伏,充满诡异的色彩。
在他的故事里,古老板是以一个无比凄惨诡异的方式自杀的,他把古老板疯癫这件事完美地和故事融合在了一起,真假参半,就构成了之前吴晓枫和朱时旺讲给木梨子听的故事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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