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子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她不由得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么晚了。那人要去哪里?
木梨子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些乱糟糟的与她要调查的事情无关的事情甩出自己的脑海。
方宁叔发来的短信里说,安的过去就在这里,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句话的可信度越来越高,而且木梨子几乎可以确信。这个名叫北望村的地方,一定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安的过去。很可能就与那幢诡异的红色大宅有关。
木梨子把放在离浴盆不远处的包拿出来,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有人了,又侧耳细听了一下,窗外只有蝉声。没有其他异声,她才放心地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了那叠在冰箱里找到的照片。
木梨子摸着照片,照片独有的质感让心里还是有点儿发虚,那种诡异的景象再度浮现在她眼前,她几乎可以预言,今晚自己绝对会做噩梦。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狠了狠心,拿起了其中一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就让木梨子倒抽了一口寒气!
还是那个可怜的婴儿,他的脚被居然被火点燃了!
婴儿无助地用稚嫩的手笨拙地拍打自己着火的脚,因为恐惧和疼痛嚎啕大哭!
木梨子合上了眼睛,深深吐出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浊气。
这个孩子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会受到这样惨无人道的虐待?
木梨子想到了那个抱着婴儿笑容诡异嘴角带血的女孩,不由得周身一颤:
老太太的孙女,不会就是她吧?
那这个被虐待的婴儿,难不成,就是她的弟弟?
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的弟弟?是被人胁迫,还是出于她本人的变态心理?如果是后者的话,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止她?
木梨子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定了定神,她需要把照片看完,才能下一个定论。
其他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诡异的构图,奇怪的画面,内容也是血腥的,大多数都是那个婴儿惨遭虐待时的抓拍,只有一张比较奇怪,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应该还是那个女孩,她盘腿坐在红色大宅的院子里,面对着那口井,背对着镜头,头向上抬起,好像在看着些什么。
女孩很瘦,甚至可以说瘦得吓人,脊背上一颗一颗小小的骨节清晰可见,她的背微微佝偻着,看上去很虚弱,而且她的身上有很多处擦伤,尤其是她盘起来的膝盖上,有一大片破皮,里面还嵌着沙石,看着就让人对她心生怜悯。
木梨子把照片高高举起,对着明亮的屋内光线,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
这个女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之前,她虐待婴儿时,嘴角露出的血迹和笑容,在木梨子眼前浮现。
和眼前的照片对比,她的气质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木梨子注意观察起照片中女孩周围的景观,发觉果然存在着蹊跷。
按照小陈姐的说法,老太太的孙子孙女是在秋天来北望村玩的时候神秘失踪的,也就是说,他们失踪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而眼前的照片里,女孩周围的青草,竟然是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这应该是在春天拍下的照片吧?
难道老太太的孙女并没有失踪?只是在红色大宅里没有出去?
木梨子的思路完全被搞混了,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竭力把脑中清空,给自己做着简单的心理疏导:
放松,放松,不要多想,脑子清空,想象别的画面。
好的,从头开始。
既然看照片会让人思路产生混乱,那么不如暂且把照片放下,想想别的。
……对了,还有老太太的日记!
木梨子从浴盆里爬出来。拽过挂在洗漱架上的浴巾,揩尽了身上的水之后,顺势用浴巾把身体裹起来。从包里掏出老太太的日记,走到房间一角的书桌上,翻开了还没读完的第二本日记。
……
老太太和美珍已经感到这个村子的诡异之处了:
“怎么可能,一个村子里没有老人?按照管事的小伙子的说法,就算年轻人全部出去打工了。那总不可能连个孩子都没有吧。”
读到这儿,木梨子的心颤了颤。
果然连个孩子都没有!
她接着读下去:
“……这绝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运华,我现在很害怕,我想逃开这个地方,可我逃不掉。我的腿走不了路,下不了山,我只能呆在这里。但还好,那个管事的小伙子呆在我身边,安慰着我,还给我做按摩。我看着他的时候,总会想。运华,当初我们俩怎么就没能要上一个孩子呢?要是现在我有个孩子。我就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不用留在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运华”应该就是老太太去世丈夫的名字,从入住到北望村后,老太太的日记就从记录自己的日常琐事转变成了向去世的丈夫倾诉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无助了,那些灌注在文字间的情感实在太过真实,即使隔了十年的时间,木梨子在灯下重新读起的时候,后背还是寒津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北望村到底是怎么组建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监狱,或者说,像一座训练严格的军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些老人们,做什么事情都是井然有序,耕地的时候是那样,行动的时候是那样,甚至听到人靠近,扭头的时候都是整整齐齐的!但只要一讲起话来,就热情洋溢,那热情太恐怖了,因为他们的热情,我简直不想再和人讲话了。对!我想起来了!这里好像一个精神病院……运华,我在这里呆久了,也会变成精神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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