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脸长得倒还真不坏,粉雕玉琢的……
江瓷突然一愣。一股寒意刹那间从她的指尖爬到了她的心口,像是一群长着触角的昆虫沿着她的血管爬到了她胸口位置,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活动开来。
这个男孩……
江瓷的眉头刚刚皱起来。男孩就突然开口了。他甚至没有抬眼:
“姐姐,你还好吗?”
江瓷刚才是被自己脑中陡然冒出的念头吓到了,在震惊中苏醒过来后,她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
她并不直接回答男孩的问题,反问他:
“小敖。你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要不要看看外面?”
说着,她不管男孩小敖的反应如何。抓起他的手,硬拉着他朝外面看去。
他们乘坐的轿厢已经爬完了四分之一的路,正在向着最高处进发,摩天轮底下的人已经影影绰绰地如同蚂蚁了,这种俯瞰,会给人提供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但是,在这个轿厢里,不管是江瓷,还是小男孩,面上都无半分兴奋的神色,男孩的脸顺从地贴在玻璃上,眼睛直勾勾的,好像他的身体里开启了一个屏蔽器,外面的景物都进入不了他的眼睛一样。
江瓷也没有在看外面,她在牢牢地盯着男孩,他的后颈,他的手掌,他的背部。
时间过了大约有20秒钟,男孩才把脑袋扭了回来,他的眼睛里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可他的声音,却是稚嫩活泼的:
“姐姐,外面很漂亮哟~”
江瓷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轻笑了一声:
“是吗?”
小男孩把毫无感情的眼睛轻轻眯起来,用天真无邪的童音道:
“姐姐,你要是跳下去的话,摔成一朵花的话,外面肯定会更漂亮的~”
江瓷的面色僵了一下,可她马上恢复了原状,嘴角浮现出一丝标志性的嘲讽微笑:
“小朋友,这样和姐姐说话时不可以的,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吗?”
这样说的时候,江瓷已经悄悄把按在男孩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伸进了包里,握紧了里面的一个坚硬的东西。
这不是一个男孩!
江瓷察觉到这点,是因为男孩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脸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脖子,和他的脸,明显不是一个色调。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化了妆,只不过,一般的孩子皮肤都会比较嫩白,江瓷刚开始的时候,压根没往他化了妆这方面想。
发觉了这点后,江瓷进而注意到了他的手掌。很小巧,但是骨节突出,完全不像是个孩子的手,而像是一个干惯了重活的成年人。而且,他的颈后有火烫伤的痕迹,那明显是陈年的老疤了,就他的年龄来说,这个伤疤形成的时间,恐怕比他活的时间还要长。
而且,江瓷刚刚趁着拉着他去看外面风景的时候,凑近了他的身体,闻了一下。
他的身上,有很重的火炭味,以及淡淡的酒味和烟味,甚至还有一股隐约的动物毛皮味道,他的牙齿虽然刷得比较白,但他在讲话张开嘴的时候,江瓷仍能依稀看到,他齿间依附着的烟垢。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是谁教他吸的烟?
再结合他身体的一些状况,江瓷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孩子不正常!
小男孩歪着脑袋,面容还是孩子稚嫩的面容,但声音,却毫无预警地、突然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姐姐,弓凌晨哥哥说,我装小孩子哭的话,就可以带你上摩天轮。其他的,弓凌晨哥哥可没教过我呢。”
第十一节 停转的摩天轮
弓凌晨?
江瓷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就从男孩那里听到了这个她熟悉而又痛恨的名字。
弓凌晨,她们队里曾经的副队长,和龙炽玩得很好,堪称狐朋狗友的典范,勾肩搭背得简直和一个人一样,他的动作敏捷,篮球在他手里可以玩出百种花样来。江瓷一直把他当做队里的重要人物,加之他和龙炽的关系好,也常常来江瓷和龙炽的家里玩,江瓷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半个朋友。
因此,当她知道,是弓凌晨杀了司昴,并意图嫁祸给龙炽的时候,她完全不愿意相信。即使到后来慢慢接受了,她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平时看起来挺脱线挺欢乐的人,居然是一个伪造身份潜伏在学校里的假人。
这样的情绪,在知道弓凌晨把龙炽绑走,甚至想用他来做实验时,顺利地转化成了恨,再到后来,她怀疑当初把自己和龙炽抓走,让他们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的人就是弓凌晨时,她彻底地愤怒了。
但她再愤怒,她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好玩?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更深的阴谋?
而现在,小男孩口中说出的弓凌晨三个字,如同一个炸弹一样,在江瓷的心底平地炸起了一团强烈的情绪,这种情绪掺杂着下意识的愤怒、仇恨,惊讶,还有一丝丝的迷茫。
为什么人间蒸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弓凌晨会再次出现?
而且,这个“小男孩”的表意再明确不过了,就是弓凌晨派他来的。
派他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江瓷尽量稳定下来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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