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搜查课正处于警戒森严的状态呢!到底是什么事啊?”他用对自己置身事外充满不满的声音问道。
我摇了摇头,把香烟放在烟灰缸上隔着铁栅栏一起交给他。
“我也不太知道。”
“不,我不是那种打算的。”他一边后退到烟灰缸到不了的位置一边说道:“并不是为了要问出什么事来立功。没关系,你把烟吸完吧!我只不过是想,像你这样看起来好好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事,随便问问看而已。”
“什么事也没做。”我收回烟灰缸再次吸起烟来。
老警察一边苦笑一边说道:“每个人刚开始都是那样说的。”真是不坦率的家伙啊!——他脸上的表情好像这么说。“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可以和我商量。”
我急忙挥散眼前的烟雾。“能不能把我在这里的事转达给新宿署的一位刑警呢?”
难道我在精神上已经认输了吗?一说完那句话之后我就后悔得很。
“刑警?新宿署的吗?”他比我想得更加慌张。
“……不,我说了愚蠢的事。请忘记这个请求吧!”我把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这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是哪一位刑警呢?”他好像是被我轻视了似的变得有些认真了起来。
这时他桌上的内线电话猛然响起短间隔的呼叫声。他像是被从背后袭击一样地吓了一跳,刹那间露出仿若是向我求助般的神情。我交出烟灰缸,他惊慌地收下返回到桌子旁。拿起听筒以非常紧张的样子在短时间内重复了好多声“是”再挂回听筒。在那以后,他就在桌子边不曾再回头看我。
我返回马桶正打算坐下去的时候,拘留所出入口的门被打开了。大迫警部补带着身材高大的年轻制服警察进来。
大迫说道:“一号牢房的拘留人出来。”
老警察从桌子前面墙上的板子取下一支牢房钥匙靠近了我这边。他小心翼翼地不和我的视线接触,警部补们跟在他后面。
牢房的门一打开,一起来的那位高大制服警察立刻问道:“要戴上手铐吗?”
大迫回答:“没那个必要。”
我们从拘留所出来。在外面走廊上像当铺柜台一样的地方,老警察调查总册,在我签名后把我的携带物品交还给我。这时他也是在不和我有视线接触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职务返回了拘留所。我想不向他道谢香烟的事似乎比较恰当。
我们三人登上两道楼梯,经过两道走廊,走到搜查课里的调查室前。那里有一个完全没有标示任何名牌的房间,我们在那个入口前停下。高大的制服警察从那里就离开了,只有我和大迫警部补进到里面。
在房间里有六个男子在等着我。我认识的只有其中三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一看到我就站了起来。
“是泽崎先生吧?我是署长落合警视。”就算不听他的自我介绍,我也可以从他严谨的制服上了解他的身分。他向我介绍了其余两个人。“这是总视厅的伊坂警视。本案由我负担全部搜查责任,不过实际上的指挥是由这位伊坂警视来执行。”
伊坂是个大约五十岁、看起来很聪明的男子,而且也是个带有强烈菁英味道的警察。看上去是那种会知道圣多美与普林西比民主共和国【注11】这个国家在哪里、所谓三极通货圈构想【注12】是什么东西、擅长英语,并且定期订阅《商业周刊》及《AERA》【注13】这种杂志的人。
“这一位是这里的搜查课长毛利警部。”
这位对比相当鲜明,是那种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具有稳重风格和体型的警察,感觉起来应该是到了退休时会变得和那个在拘留所的老警察没什么不同的人。
“我想你应该已经认识了——”署长继续介绍。“这位是本案受害者的父亲真壁修先生。接着是刚才负责侦讯你,从总厅调来的加治木警部及本署的大迫警部补。还有一位是——”
背对着我拥有健壮肩膀的男子回过头,露出看起来相当不高兴的脸色。如果在以庞大资讯量而自豪的警察局电脑输入我的名字进行资料搜寻,电脑是不可能不接着出现这个刑警的名字的。所以刚才拘留所里那位老好人警察也无需烦恼了。
“新宿署的锦织警部。”署长说。
3
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全都很着急。但是就好像参加一场谁把着急表现在脸上就输的游戏,每个人都压抑着不想表现出来。在十叠【注14】大小的空间里,中央用一张长会议桌摆放成“口”字型,里面有一扇装有铁窗的窗户。如果是白天从那里望出去的话说不定可以看见邻近大学的一角,不过透过铁窗看出去,无论看见什么景观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差别吧。
大迫警部补和我就座时,坐在署长右侧的伊坂看着我开口说道:“我们还没全面解除你是本案共犯者的嫌疑。我已经阅读了你的供词,如果那是真的,说不定你只是被绑架犯所利用的无关人士……”
我从上衣口袋取出老警察发还给我的“PEACE”香烟,用纸火柴点了火。把火挨近香烟的时候,右手肘的伤还有点痛。
“但是——”伊坂继续说道:“以我们的立场也不能忽视你为了应付万一被逮捕的情况而事先准备那些借口和昨晚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因为预期警察还没介入这个案件而来收取赎金的可能性。这点你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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