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上的救赎_指纹【完结】(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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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彬的“失踪”:陈娟死的那年,彬来到越南,很可能是试图从越南进入柬埔寨。我有两种猜测:一是他得知陈娟有危险,前去营救;二是他知道陈娟已经死亡,来调查死因。反正不管是哪一种,他一进越南就被抓了壮丁,被迫加入了越南人民军,计划暂时搁浅。先不说时天提供的情报水分有多大,按他的说法,彬被安排到了人民军126旅炮兵连,并在不算短暂的军旅生涯中结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据说他俩还一起杀过一个军官,算是关系能过人命。后来阴差阳错地,二人被调往河内陆军培训基地的861特工团,并共同参加了九七年六月河内军区直接策划的入柬刺杀行动,那次行动的目标,恰巧就是当年陈娟所属的医疗援助团与红色高棉政权进行接触的赤柬司令宾森。

  我拍拍手:“所以说,他并非出生在克利普顿星的Superman,勉强算得上是军队与战争塑造的又一个杀手。”

  关于“弑子”行动本身,对目前案件的侦破没什么太大帮助。这里面也许涉及政治阴谋或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灭口计划,但与彬后来回国实施连环谋杀没什么直接关联。至于宾森的死是“斩首行动”的战果还是帕所韦特在诛杀叛党,同样无关紧要。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很可能彬通过这次零距离接触,寻到了陈娟死亡的真相。

  相比之下,倒是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二号发生在安隆汶的那场混战更值得玩味。彬和他的战友在撤退途中莫名地反目成仇,但两人却又都参与了二十二号那天突袭赤柬据点、营救黄锋的战斗。借着苍茫雾色的掩护,彬和他的战友、黄锋、时天,甚至还有石瞻,先后从湿热的丛林中杀出,同在一片战场上纵横驰骋……据黄锋说,彬的战友在与彬相遇后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结合越南人民军给“纳迦”小队下的自相残杀的秘密指令来看,彬恐怕是在逃亡途中出卖了自己的战友,而他的战友则怀着刻骨的仇恨,机缘巧合地突然出现在祖国的首都——他就是袭击了我和彬的那个神秘刺客。

  袁适点头道:“那,这应该是另一个线索的连接点。”

  不错。事隔多年,彬的战友在这个时候现身是有原因的。彬从柬越归来后,耐心查访,精心策划,把陈娟死前所属的医疗援助团成员先后除去。估计这帮人今儿死一个、明儿死一个的,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回首开始调查要把他们杀光的煞星到底是谁——彭康应该没道理认得彬的模样,但他又确实发觉了有人在跟踪他,所以慌忙向医院逃窜——也就是说,医疗援助团的幸存者们已经查到了彬的身份,他们知道彬是谁。不过光查到没用,这几个海归医生的医术有多高明我不清楚,但要论杀人越货,在彬面前都是废柴,所以他们找来了一个与彬势均力敌,甚至实力在他之上的对手,恰巧就是——或者说偏偏就是彬的战友。

  “彭康求助的对象,也就是派车跟踪彬的人,大概就是那个刺客的东家。”我对自己的推断相当笃定,“招安了圣雷森基金会后台老板的,正是中美崴尔医疗器械研究集团的东家。这两个大东家,是第三个线索连接点。”

  找来彬的仇人对付彬,会是谁的主意?我曾经有过好几种推测:第一,某个已被杀的圣雷森基金会医疗团成员;第二,医疗团的幸存者,顾帆,或是化名孟京涛的梁枭;第三,中美崴尔医疗器械研究集团。

  “在分析了目前掌握的情况后,我认为……”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肯定不是顾帆。”袁适指了下身后的一栋塔楼,“不信一会儿你可以上去直接问他本人。而且,如果说孟京涛的真名叫梁枭的话,我再告诉你:崴尔集团的执行总裁,就叫梁枭。”

  2

  顾帆比我想象中平静得多。

  大概是由于过往与彬交好的缘故,我先入为主地把顾帆认定为一个猥琐龌龊的鼠辈,或至少是个徒有其表的浮夸小白脸。而当这种人得知自己随时可能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惊恐万状自然是少不了的,没准儿还会哭天喊地、求神保佑或是奉鬼还冥——整体形象大概和一只满屋乱蹿的蟑螂差不多。

  但我想错了。

  这其实算是个可笑的错误。等于说,我低估的不是顾帆,而是彬——一个能让彬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的第二任男友,不可能如此下作不堪。

  顾帆站在客厅的窗前,魁梧的身躯几乎将所有的阳光堵在了外面。我走到近侧,见到的是一个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的中年男人。他回身望向我,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宁静如水。

  以一个在北京生活了多年的单身男性来讲,顾帆的房间算是相当整洁的,就算是堆在地上的书,也都码放得错落有序,房间里隐隐飘荡着一股檀香的味道。

  “您好,海淀刑侦支队,赵馨诚。”开场白很老套,我伸出手。

  顾帆不轻不重地和我握了下手。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皮肤呈现出一种相当健康的古铜色;身上没有烟味,指节上也没有烟油熏出的痕迹;头发背拢着,自美人尖的位置向后稍微有点儿谢顶;他穿着灰色的西裤和一件白得晃眼的丝质双叠袖衬衫,光那个“哭泣牌”的袖扣估计就能顶得上我这一身行头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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