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闻不问就这么大方?”
“据说‘因为他是我的战友’。这帮当兵的……”
“我靠,不会这俩老爷们儿之间也有点儿什么奸情吧?”
“哎,对了。石瞻知道那孩子的死讯后,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整个楼道都听得见。鉴定报告还没转过来,你在支队见着了吧?那孩子……真是他儿子?”
我刚换回手机卡,听到这里一愣:“这案子又不是你办,瞎操这心干吗?”
雪晶兴致勃勃地靠过来,显露出女性特有的八卦表情,拉着我胳膊继续追问:“你看过卷了?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董家的还是石瞻的?”
“都不是。其实……”我叹口气,面带愧疚地抬起头,“其实,这孩子是我的。老婆,我错了,我不该跟别的女人……这样吧,今晚回家咱们就去造小人……”
“死猪头!”雪晶举起一本卷狂砸我的头,“谁跟你造小人……”
电话响了,我一边笑着作势告饶一边接通手机:“喂?”
小姜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她发现证物缺失,已经吓丢了半条命——这可是能脱制服的重罪啊。
我先是温言软语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做诡秘状告诉她说:电话卡是老白授意我私下拿去人民大学物证鉴定中心做分析的,事关领导的去留,不宜多说。不相信可以去问领导本人。且五点前我必将电话卡送回。不用着急,务必替领导保密云云。
无论是我和老白的关系,还是老白和人民大学韩教授的关系,包括我和韩教授儿子的关系,都不致让小姜真跑去核实我的说辞。最后,她安下心来,严肃地向我保证一定会守口如瓶。
雪晶在一旁看我挂上电话,揶揄道:“你又欺负人家小姑娘。撒谎都不打腹稿,我以后还真得多小心你个猪头……”
我惊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胡说八道?
“我就是知道,所以说我才是你老婆。”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一会儿赶紧把东西还回去,你有老白罩敢胡来,可别连累人家小女孩儿……对了,把订的位子取消吧。你刚才关机那阵,何哥打电话给我说,晚上去‘指纹’聚会。”
“指纹”是彬和朋友合伙在志新桥南开的一家咖啡屋,也是工作室的据点。
“都谁去?”
“老样子啊。”
哦,彬回来了。
第二章 伪证
1
“指纹”今日盘点,暂停营业。
像历次聚会一样,晚餐后,我、彬、老何以及彬的合伙人店老板张北彤,一起围坐在店堂最里面,靠近一张仿真壁炉的台子周围,喝咖啡,吸烟,聊天。而列位女眷——雪晶、老何的妻子箐箐、彤哥的韩裔夫人则在吧台前一字排开,玩一种叫做“花图”的韩国纸牌游戏。
彬的“小”女友韩依晨也如往常一样恬静地坐在彬身侧,理所当然地融入了整个房间的背景之中。依晨天生一副沉默寡言的面孔,说不上漂亮,也不算难看,五官小巧精致,却不易给人留下印象。今晚她穿了一袭浅灰色的短蝴蝶袖呢子外套,里面露出白色的高领针织衫,咖啡色的喇叭口裤腿下面是平跟软皮的中帮休闲靴。
依晨与彬姓氏相同,因为在户籍登记上,她正式的身份是韩教授的养女,也就是彬的妹妹,不过这兄妹俩的年龄可差出一大截。依晨来自云南片马的一个收容机构,九九年——那时我刚认识彬不久,他将年仅九岁的依晨带回北京。这个孩子自打一出现就罹患自闭症,同时伴有轻度的被迫害妄想,唯一可与之接近并进行沟通的,只有当时已近而立之年的彬。
出于上述原因,这七年多以来,彬一直把依晨带在身边。两人同食同住,几乎行影不离,彼此日渐亲昵……韩教授虽为人威严正统,却是出了名地疼儿子,对这兄妹二人有悖伦常的往来采取了选择性失明。彬从未向任何人承认过自己与妹妹的恋爱关系,朋友们也都不方便问,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说起来,作为彬的老同学,老何曾透露:彬在上学时有过一任女友,大学时两人分手——确切地说是那个女孩移民国外,把彬踹了。结果彬伤心不已,服药自杀,却被老何撞开宿舍门背去医院救了回来。彬毕业后离京出游数载散心,方才继往开来,重拾人生。不过此后彬一直没有再交女友,现今却与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妹妹日久生情,着实令人欷歔。
彬是我学习犯罪剖绘的启蒙老师。他离开工作室后,我还是会经常把手上的案子拿出来与他交换意见,尽管,很显然,他目前对依晨的宠爱比对犯罪剖绘的兴趣要深厚许多。这大概多少有点儿心理依赖的成分,很多时候遇到阻塞,一见着他,我就跟瞧见巴豆的生理条件反射一样——立时通畅。
聊天一开始的半小时几乎是我在唱独角戏:蔡莹案的侦破过程可谓一波三折,而且结果不尽如人意。我最后在痛斥了蔡莹的罪有应得以及市局的垃圾预案之余,情不自禁流露出对老白前途未卜的忧虑。
“市局的预案确实存在问题,但责任归属还不好说。”不知老何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我听小杨说,袁适博士给出的剖绘方案本应属于参考意见,结果却被某个市局的中层领导——大概是为了力挺袁博士吧,直接拿来作为预案的核心依据了。就这件事,市局好像也在内部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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