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四日 星期一
这个梦似乎显示了新的记忆苏醒。
昨晚见到的也是相同的梦。不仅如此,今天白天醒着的时候,每次一闭眼,与梦相同的光景便鲜活地在我脑海中呈现。
我杀死了一名女子,然后——
把尸体塞进车尾行李箱中运往某处埋葬。那么是什么地方呢?根据梦境,应在靠近溪流的山林中。
十二月十五日 星期二
MICHINOTANI(注:日文“道之谷”的罗马拼音文字)。
今天,一如既往吃町田范子送来的晚餐时,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想起了这个地名。
MICHINOTANI——道之谷。
从车子发生事故的花背岗一直向北——沿弯弯曲曲的山路前行,不久到达一个名叫佐佐里的小村落,再从这里开车进入未铺装的林道……
以“道之谷”这个地名为契机,被埋葬的记忆逐次苏醒。
道之谷的林道。立着一块写着“往北水无岗,一小时”的古老路牌。沿着林道的小溪。郁郁苍苍的杂木林……
很快,这些记忆断片便与梦中的“埋尸处”的光景叠合起来。
对啦、对啦。
佐佐里、道之谷、去北水无岗的路牌附近的杂木林——那就是埋葬女人尸体的地方了。
十二月十六日 星期三
我究竟是谁?解答这个疑问的决定性证据就在这里了。
道之谷的杂木林中。
埋葬在那里的女人尸体,是芹泽圆子呢?还是冈户沙奈香?只要弄清女性死者的身份,那么活着的我是谁也就明了了。
我正在认真考虑是否把这重要情报通过大河内医生告诉警方。
正如前面记述,我是个没有“将来”的人。但至少,我希望把自己的“过去”确确实实地取回来,即便过去曾犯了杀人罪也在所不惜。
如此说来,我是芹泽圆子或冈户沙奈香,亲手杀死了冈户沙奈香或芹泽圆子。假如证实确有其事的话,不也证明了我对芹泽峻的爱意吗?
对于一名男子,我可以爱到那样的程度。不论我是圆子或沙奈香,必定承受过那男人浓烈的雨露恩泽。
对我来说,其它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记起我的爱与被爱的“过去”,那就足够了。
连自己的身份都还没有确定的失去双腿的丑女人——这就是现在的我。看来还得加上“杀人犯”的恶名,真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呀。
显然,只有清楚确认自己的姓名,才能唤起全部记忆。而要确认自己的姓名,首先又必须搞清楚被杀的女子是谁。
明天的辅导时间,我决定向大河内医生说明一切。无论如何要让医生相信我说的话。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四。
听了四〇九室患者告白的精神科医生,为了尽可能不刺激处于亢奋状态的患者,说了声明白她的意思了,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那么,如何处理才好呢?
回到办公室,大河内接连抽了好几根烟,左思右想着。
患者本人说得非常认真,杀了女人再埋尸的记忆之复苏并非不可能。
上个月中旬,患者提出有一名叫冈户沙奈香的情妇时,还以为她患了妄想症。后来向患者说话中提及的S××人寿保险公司的木岛久志打听,证实确有那样的女人。如此看来,对患者方才说的话决不可等闲视之。患者说得有板有眼,在现实中发生那样的“杀人”事件是大有可能的。
看来,尽快通知警方才是上策,大河内心里想。在京都警察局里有熟悉的刑警,不如先与他谈谈……
三天后,在京都府北桑田郡美山町道之谷山中的杂木林里,发现一具女性他杀尸体。
本来理应埋在地下的尸体,可能是野狗之类做的好事,有一半以上的尸体呈现从土中挖出的状态。登山人士等迄今没发现这具暴露尸体,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根据K××综合医院精神科大河内医生提供的消息,到此地附近搜索的警官们果真找到了尸体,令他们颇感雀跃。但是另一方面,他们面对与医生的话有矛盾的不可解的事实,又令他们大伤脑筋。
这里确实有一具尸体。
可是,这具尸体完全白骨化了。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死亡时间起码在两年以上。
根据四〇九室患者的日记
十二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
天下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今天听大河内医生说的——
警方按我所言,果真在道之谷的杂木林中发现一具女性他杀尸体。可是,那是一具完全白骨化的尸体。由于没有找到能确实死者身份的物品,所以不知死者是何方人士,而且,死者已死去两年以上。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假如医生所说是真的,那么尸体既不是芹泽圆子,也不是冈户沙奈香。
那么,被我勒死然后埋在那里的女人到底是谁呢?而我又是谁呢?
十二月二十四日 星期四
中饭后,吃进肚里的食物全部呕吐出来。胃部有点不舒服。而且,似乎有些发烧,头疼发晕,或许是感冒了。
被杀的女人是谁呢?被发现的白骨尸体是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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