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好像在囑里见过这个人。”
由于长期经营酒铺生意,鹫尾的认人能力,比其他人要强一倍,他拼命回忆着,挺直的鼻梁、尖下颌、中等身材……要是他能搞掉墨镜和帽子的话,大概他就能认出来了。
在哪里见过他来着?离得比较远,一时看不出来这人的年龄,不过,鹫尾力仍然努力在记忆的长河中,搜寻着蛛丝马迹。
当地餐厅,应该会雇用当地人吧,最近真是越来越健忘了。已经被医生严厉指出,要稍微控制一下酒量,但身边到处都是酒,怎么可能少喝呢?今天肯定也要痛饮一番。
就在这时,一列六节车厢的下行列车进站了,他的注意力,立刻从司机身上转移到检票口那里。
“啊,来了来了。”鹫尾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车。
一群提溜着旅行包,一看就是来参加同学会的男男女女通过检票口,走出候车室,在广场上迷惑地四下张望着。
“喂,这边这边!……”鹫尾力在车前夸张地挥动双手,“欢迎大家回到家乡!……”
“什么啊,那家伙不是鹫尾力嘛,和过去相比,一点都没变嘛。”一个身穿西装。头发稀疏的男人说。听到这话,跟在后面的人纷纷回头看,随即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你是……那个……”鹫尾力戳着太阳穴,使劲回忆这个男人的名宇。混蛋,健忘症又犯了!
“我是手塚啊。手塚徵!……”
“啊!不会吧!……你怎么秃成这样了?”
“胡说!我哪里秃了!……”
像所有被戳到痛处的秃顶男一样,手塚徵神经兮兮地,用手把头发整理好,但尽管如此,也没能挡住光亮的头皮。
鹫尾力握了握手塚徹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头发一少人就变了,你现在就像个四十五、六岁的大叔哟!”
“哼,你和以前一样,还是个小矮子。而且还是喜欢上蹢下跳,一刻都不安生。”
二十年的空白,在见面的瞬间,就被填满了,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的少年时代,北关东独特的方言和腔调,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口音与过去毫无二致。
手塚旁边还有一个身穿黄色套装,颇具保险推销员气质的微胖女人,鹫尾也没认出她是谁。
“我是植竹弘美啊!……”
“哦……真是没有认出来,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阔太太呢。”鹫尾力用老掉牙的话,把人家形容了一番,“好了,请上车吧!……”
中塚达也、柳田雄三、小田切节子、小金井由起子、鸣海清子、堀之内友惠、森田加奈子和横寺幸代也来了,大家已经在车里,聊得热火朝天了,
鹫尾力和他们逐一握了手,并简短地寒暄了几句。当他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之后,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们过去的样子。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特别是女性——相貌变化非常大,和过去简直判若两人。大概与她们经历了结婚生子,这些事情不无关系。
十个人上车之后,各自就座,聊起往事来,大家都很起劲,车里一片沸腾。
就在这时,鹫尾力发现了一件有些怪异的事情——从车站反方向走来三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安静地走着,就像要上刑场的死刑犯一样。
“喂,那不是丹泽吗?”
走来的是丹泽清彦,奥村清志和泷泽美智代三个人。除了奥村,其他两个人都说不参加同学会的。干事秋叶拓磨曾让鹫尾力无论如何,也要劝服当地缺席的人,来参加同学会,但到最后,鹫尾也没能让这两个人改变主意。
菊村弥生缺席可以理解,因为她的精神状况,不适合出席。可现在丹泽清彦和泷泽美智代,为什么又到集合的地方来了呢?
“你们也是要来参加同学会吗?”
听到鹫尾力的话,一脸忧郁的丹泽点点头。
“你还是来了呀。”
“我也没办法,收到召唤了啊。”
“召唤?……”
“嗯,就是那个家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收到那种东西。”
“你说的‘召唤’到底是什么呀?”
面对鹫尾力的发问,高个子的丹泽清彦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似乎是怕磕到头,他猫着上身上了车,泷泽美智代也低下头,跟着上了车。
就在鹫尾思索着“召唤”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上行列车进站了,这时是十一点四十二分,榎田悟、片冈孝太郎和铃木君枝三个人到了。
本来说不参加同学会的片冈也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而且,他也是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简单打了个招呼就上车了,似乎在有意识地回避鹫尾力的目光。
鹫尾力迅速上了车,用眼神扫了一遍所有的人:“十七个!……”
二十九个人里面,有四个人去世了,也就是还剩二十五个人。《同学会通讯》最后一期上说,出席者有十八人,缺席和下落不明的有七人,但这七人里面,竟然有四人已经来了。奇怪,“收到召唤”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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