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校有问题。有人在暗中潜伏,伺机而动。
(工作日志搁要)——五月二十二日
从昨天开始。足立请假没来上学。也没和任何老师联系!我很担心。
黑板上发现了“肃清”的字样,“肃清”和足立的无故缺席,是否有关系呢?
我对足立缺席的事很介意,想来想去,总觉得那天放学后,我在和正副班级长的谈话中,提到他曾被欺负这件事,是他缺席的原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了。
要是没有那次谈话就好了,我很后悔,决定去足立爷爷家走一趟。
足立龙太郎今年七十四岁,十年前曾担任这里的町长,退休以后,就和妻子一起,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关于足立爷爷的情况,校长就告诉我这么多。
我从后勤室借了一辆自行车,趁午休的时候,去拜访足立家。
我骑行在通往荒岩山、蜿蜒于麦田间的农家小路上,两旁的麦子已经抽穂,绿油油的麦穗指向天空,在微风中静静摇动。我穿过麦田,继续向山脚前进。一户户人家依山而建,形成一个个小村落。我向最先碰到的老太太问了路,她说足立家就住在町道尽头,一栋茅草屋顶的大房子里。
我很快就找到了,他家屋顶上有个烟囱,院子周围环绕着珊瑚树篱笆。穿过冠木门①进入院中,就可以看到很大的正房。左边有个鸡窝,家禽看到陌生的访客,都警惕地大叫起来。面向院子的外廊上,有个老人正躺在那里晒太阳。
①冠木门:日本住宅大门的一种,有两个门扇。在接近两根门柱的顶端处,横贯一根横木(即冠木)。
我打了个招呼,老人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坐起身。
“你是哪位啊?”
“我是青叶丘初中的老师,是您孙子的班主任。”听到我的话,他坐正了身子,用手理了理剪得短短的白发。
“啊,是老师呀,这里乱七八糟的。您请坐!……”他把自己身下的坐垫拿出一个,翻过来放在外廊上,“您也看到了!我的腿脚不太方便,所以不能好好招待您……那个,我孙子出什么事了吗?”
“这三天他都没去上学,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没去上学?……”足立的爷爷皱起眉头,拿起放在摊开的报纸上的眼镜戴上,“可是他每天都按时去上学啊。”
“去上学了?……”我顿时大吃一惊
“是啊,他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回家的时间,也和往常一样。”
老人看着屋子里面的古老挂钟,对我说道。钟表的指针,眼看着就要指向十二点半了,
“那就奇怪了。您孙子并没有到学校去啊。”
“这样啊。混蛋,我看他是又犯懒了吧!……”老人呼出一口气,拿起铝制烟灰缸里面,已经熄灭的烟草,用火柴重新点上,“真拿他没办法啊。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别这样,请您不要严厉地责备他。”
“好吧,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委婉地跟他说的。”
“如果您能劝劝他的话,就帮了我们大忙了。”
“不过,我对老师您也有几句想说的。”老人吐出一口烟,用锐利的眼光盯着我,缓缓说道,“我希望您能教训一下那些坏学生。”
“坏学生?……”
“就是那些品行不良的学生。您大概觉得,我什么都不了解吧,的确,我的耳朵是不太好使,但那些流言飞语,我还是听到了很多啊。”
老人的语调很强硬,让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不会的,我相信我的班级里面,没有欺负同学的事情发生。”
“在您看得到的地方也许没有。但是,那帮人背地里干了什么,您就不一定知道了,不是吗?”
这位曾经当过町长的老人,虽然如今上了年纪,头脑却依旧十分灵活。我一时无言以对,确实,在我看到的地方,并没有欺凌事件发生;但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些人也不会轻易让我抓到把柄的。
“虽然我相信,我的班里没有欺凌事件,但我会尽力去调查一下的,学校的事就交给我吧。”
“这是作为老师应尽的义务啊。如果孙子在这里,又拒绝上学的话,我就没脸见在东京的儿子了。本以为他能在乡下地方,健康快乐地成长,要是反而变得更颓废了的话,让他转学到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知道了。我会负起责任,照看好您孙子的!……”
我说我会在学校等他来,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足立家。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足立还是没有来上学,
星期天,我因为心里牵挂足立的事情,迷迷糊糊地躺在被窝里,在半梦半醒间挣扎了好久。
上午十点的时候,我醒来了一次。阳光透过廉价窗帘,照进这间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屋子,因为强烈的疲劳感,依然没有消退,我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等到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钟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
“啊,睡得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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