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杀……就快杀了我吧!我已经……快杀了我吧!)
(不!我不要!我不要就这么死去!)
他完全处于无法掌控的分裂状态。
一个翻转,他变成仰天朝上。
他的手胡乱抓着地面,指甲都已断裂的右手,摸到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坚硬东西。
矶部想,大概是木棒被砍断掉落的部分。
模糊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了那个握着斧头的家伙。
是一个很魁梧的家伙。太阳由他的背后照过来,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到底长什么摸样。
支配着杀人鬼的邪恶意识中,忆起了昨夜在这同一个地点所发生的杀戮行为。
那个时候,那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疯狂模样……他的确记得。不要让猎物一下致命,而是慢慢地把他逼向死亡时的快感。
矶部的左脚,还有一半是连接着的。
斧头劈向地面,杀人鬼很从容地弯下他庞大的身躯。
他伸出沾满了血污的双手,抓住了矶部的左脚脚踝。脚微弱的抽搐着,无力地被往上拉起。
他想用手来折断这双脚。
应该是一个很凄厉的惨叫声,没想到一半就终止了,转变成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住手!快……住手!”
喉咙颤抖着,矶部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来。
“住手!”
他边喘息着,边捏住右手摸到的那根木棒。
矶部使出浑身的力量,想要把握住的木棒朝杀人鬼丢去。这是临死前的反击吧!
但是……
当这根木棒的模样映入眼中时,矶部发出无力的悲鸣,把“它”投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那不是断落的木棒,而是从肘部的位置被砍断的人的手臂。
杀人鬼的目光转向那个方向。
他让那半悬空的脚从手中滑落,朝刚才被丢出去的手臂的方向靠近,然后把“它”捡起来。
那是昨晚被他切下来的千岁的右手。
矶部可以说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力。
两脚和左手的伤口血流如注,他就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力量不断地变弱,而左手则感觉到刺痛无比。意识愈来愈薄弱,再加上如炼狱般的剧烈疼痛,眼前的景物也慢慢的转为黑暗。
就在这时……
杀人鬼的狂乱,再一次向他袭来。
朝着他那半开而且淌着口水的嘴,杀人鬼把刚才捡起来的女人的手的指尖部分,用力地塞进去。
就要消失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暴行再度唤醒。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口中咬着一只腥臭的人手……濒临死亡的情绪,再加上这种生理性的恐惧,矶部感觉到的尽是颤栗。
杀人鬼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念,一味地用力塞。
下颚几乎要掉下来了。嘴巴里全是血腥味,不断地弥漫。
僵硬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朝喉咙的深处刺去。胃里的东西猛烈的朝喉头涌上来,想退回去都无处可退。没处可去的呕吐物,混杂着血液,从鼻孔满溢而出,使他无法呼吸……
好了,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只求能快点解脱。
矶部流着眼泪,只期望一死。
让我死了吧!
让我死……
让我死。
但是,残存在他脑内的,对生命的强烈的本能,却不允许他这样做。这个本能命令他去排除那个阻碍呼吸的异物。
矶部举起了痉挛的手,抓住那被用力塞进嘴里的手臂,想把他拔出来。但是,对杀人鬼那怪物似的力量,濒临死亡的他,是不可能抵抗的过的。
此刻在脑中浮现出的,既不是妻子的脸,也不是死去的儿子的脸,更不是麻宫的脸,而是不断地恳求让自己死去,渴望从痛苦中挣脱的意念。
什么回忆、爱都已微不足道。他的世界中已容不下任何东西,只有心中激烈的痛苦。
为了从呼吸困难中逃离,矶部本能的采取了非常的手段。
他把所剩余的仅存的力量,全部用在快要脱臼的下颚。
咯咯……下颚的关节有了声响。门牙咬进了塞在嘴里的手腕,尸肉被咬开了,渗透出来的血液和肉汁,流进了喉咙。
一次又一次的,他用可能的力气去咬噬。
手腕的骨头被咯咯的咬碎了。在臼齿上被咬断的小指和拇指,由被撑开的喉咙滑进了食道。
杀人鬼有点错愕,稍微放松了力气。因为他感觉到他的猎物开始去啃噬塞入他的嘴里的手腕。
杀人鬼把手移开手腕的同时,几乎也正是矶部把手腕咬断的时候。具有两个砍断面的女人的手腕,就应声掉落在矶部的胸前。
嗯…….几乎已不成形的手腕部分,和着血泡一股气得全吐了出来。然而……这也是矶部的终结时刻。
杀人鬼一如往昔,脸上挂着冷酷的微笑,把丢在一旁的斧头捡起来。
他的呼吸不曾因此而有些许混乱。
他很轻松的就举起了斧头,对着无法逃逸的猎物的脖子处砍了下去……
太阳被云遮住了,山被不断扩大的阴影所笼罩。
遥远而低沉的雷声响了起来。
12
“讨厌,打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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