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秽_[日]小野不由美【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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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山先生拉开手边的纸门,纸门上很多木头格子都断了,纸也变色、破掉。

  「看起来没被人弄得太乱。」平山先生拿着手电筒照着室内。

  这里和荒废的汽车旅馆不同,四处都充满生活气息。高低不平的榻榻米、变色破掉的纸门和拉门。歪斜掉落的天花板上也挂着古旧萤光灯。室内角落留有佛坛,虽然门开着,但佛坛中没有佛像也没有挂轴。另外,尽管没有放置牌位,但作为供奉器具的花瓶、香炉之类的佛具散落一地。我拿手电筒照向周围横梁,也没看到遗照一类的东西。

  全都运走了吗?——我想着,又环顾四周,在另一个角落的横梁上发现神龛。上头布满灰尘,但所有道具都保留了下来。

  「这里是哪一年变成空屋的?」听我这么问,福泽先生回答:

  「似乎是一九八九年。真边先生在那年破产后连夜潜逃了。不过说是连夜潜逃,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基本上还是把家里的财产都带走了。所以也可以想成是他搬走了,只是行踪不明。」

  巧的是,一九八九年那年我正好开始创作让久保小姐写信给我的恐怖小说系列。

  「真边先生的确是破产后就行踪不明了嘛。」

  「好像是。」平山先生窥看隔壁房间,「阿彻,你不知道后来的状况吗?」

  「我没听说啊。」福泽先生说话时仍旧拿着手电筒照四周,突地「咦」一声。

  「怎么了?」

  「这里也有佛坛。」

  福泽先生的手电筒对准一座倒下的黑色佛坛,这里留下了佛具。我上前确认后,久保小姐扯一下我的手臂。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壁龛里并排着两座神龛。

  ——两座?

  壁龛柱面贴着数张已经变黑的平安符。我指给平山先生和福泽先生看后,平山先生的编辑立刻在壁龛旁边发现了平安符。

  「到处都是平安符呐。」

  平山先生说着,走到和我们进来时方向相反的走廊。那边也是檐廊。他拿手电筒往檐廊一照,不禁「哇」了一声。

  我过去一看,发现每扇朝檐廊并排的套窗内侧都贴了一张角大师(注29)的护符,排成一大排。我们也在长长的檐廊尽头看见第四座神龛。

  室内随处可见真边家主人拼命和不明之物奋战的痕迹。

  护符贴得到处都是,每间房内都设置着佛坛或神龛,还不只一间房的四个角落放着杯子和小碗的圆盘,某些镜子或摆设显然也是为了驱魔而设计的。从某间房间看出去,庭院里并排着祠堂和地藏,甚至还有一间房间用木头封印起来,木头的形状像卒塔婆(注30)、上头写有梵文。

  只能以悲壮来形容了。

  我没办法嘲笑这些佛坛和神龛。

  「可能是捏造的吧。」福泽先生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什么事情?我这么想着,他就拿起留在架子上,看起来像钟馗像的摆设。

  「真边先生喜欢收集有问题的古董品的传闻。」

  真边先生因为兴趣而买古董品的事不是真的吗?不过,福泽先生认识的古董商不是真的卖东西给他?

  「真边干男的确买了这些古董品,但他购买的原因可能是别的,说不定打算以毒攻毒。」

  「以附魔的东西来驱魔吗?」久保小姐问。

  福泽先生点点头。从豪宅的状况可清楚看出,真边先生拼了命要保护自己。

  「求神、拜佛、连咒语都用上了——每一样都失败后,最后选择了魔道。」

  或许正是如此,我思索着,从屋内混乱的摆设中,无法想像这是一名以收集问题古董品为乐的收藏家。

  「……若是如此,那真是个悲哀的故事。」

  说的没错,他不过是碰到不祥的土地罢了——是的,如果这里真的是真边干男的屋子,它正是建在奥山家的土地之上。

  这里正是奥山怪谈的震央。

  最后的主人——奥山义宜在这里杀了全家人后,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这么想的时候,某处传来低沉的风声,就像地底有风吹过。

  久保小姐胆怯地靠到我的身边。

  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我环顾四周,窗外是中庭。我打开窗户,眼前就是立着石地藏的庭院。石地藏排成一圈,中心坐落着一口古老的水井,水井被杂草掩盖,生锈的手动式泵浦则被夜露沾湿。

  我走下中庭,风声从泵浦的方向传来。

  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井底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风在其中从未停歇,而风声透过泵浦传递上来。其间的回声也许经过变化,在风声的间歇中,混杂着犹如人类低沉呻吟的声音。

  风吹着。

  吹着干枯的杂草,在干燥的风声中,泵浦老旧的出水口、传来了细微的悲鸣。

  九 残渣

  二〇〇九年一月,我收到铃木太太的贺年卡,上头写着:「拍到了灵异影片。」我间久保小姐,原来她也收到同样内容的贺年卡,因为可以顺便拜年,她已经约好和铃木太太见面。

  不要太深入比较好,我这么想。

  久保小姐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只是来者不拒罢了。」

  铃木太太在前年秋天拍到那支影片。她以儿子生日的名义招待朋友到家里举行派对。然而,当她重看派对当天的影片时,发现画面背景的暗处,浮现出三个像是婴儿脸孔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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