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
这个男人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奏子鞠了一躬,转身离去。穿过正听着录音机、跟着乐团歌手学唱的少女身旁,快步走向公园大道。
在下坡的时候,脚步愈来愈快了。她想赶快找到都筑未步。正在目送自己背影的端本,应该不会对自己产生同情和难过,而是真的感到“害怕”吧?
奏子小腿肌肉用力,稍微放慢了速度走下坡道。
奏子搭山手线在目黑车站下车后,走路就可以到了。她在涩谷书店看了地图,记住了路线。从权之助坡经过山手大道,在大鸟神社左转,就可以走到下目黑四丁目。
刚好遇到国中生的下课时间,奏子被一群散发着汗臭味的人潮吞噬了。一个矮小的国中生背着四、五个其他同学的书包,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挡住了奏子的去路。奏子小跑步超越了他,仔细确认附近的地址后,走向住宅区的深处。
找到朝日庄了。
这是一幢黑色板壁公寓,好像随时都会倒塌,感觉像是外行人做的模型。白天的时候,阳光应该都被隔壁的欧式公寓挡住了。奏子悄悄从玄关探头张望,发现只挂了一个二十瓦灯泡的走廊上,散发着从尽头厕所发出的酸臭味。
一楼三号室。奏子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没有门牌。房间门前堆着好几袋垃圾。这样乱丢垃圾,邻居和房东不会抱怨吗?
奏子不禁思考,如果按门铃造访房间里的都筑未步,当彼此面对面的时候,到底该说什么?于是,她只能做出很怯懦的决定——先确认房间,然后在公寓附近的马路上监视,当都筑未步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确认一下她的长相。
她刺破了垃圾袋,看到一捆好像铁丝般的东西掉了出来,那是廉价衣架。奏子也很眼熟,她只有在每年年终大扫除的时候,才会将这种东西整理后丢弃。
或者是搬家的时候。
门上的窗户打破了,用胶带从内侧封住了。奏子用手指把一小部分推开撕下后,观察着房间内部。两坪多大的房间光线很差,只有一个肮脏流理台,而且,已经人去楼空了。
玄关传来脚步声。是一个拿着扫把和畚箕,穿着拖鞋的老婆婆。她打量着站在三号室前的奏子。
“请问……你是这里的房东吗?”
奏子问道。
老婆婆发出模糊的声音,开始打扫玄关。奏子隐约听到她好像在回答:“对啊。”
“请问,三号室的都筑小姐……”
“你是谁?”
“我是她同学,朋友。”奏子随便撒了一个谎。
“她三天前搬走了。”
“请问你知道她搬去哪里吗?”
“谁知道……她就是那种会把垃圾就这样丢在门口的人。”
老婆婆从走廊上走了过来,拖鞋底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把都筑未步留下来的垃圾袋拿去外面。
“啊,我来帮忙。”
奏子双手拿起垃圾袋。老婆婆没有说一声:“谢谢。”好像在说,这种不懂礼貌的住户,由她的同学帮忙清垃圾是应该的。
有什么东西从垃圾袋里掉了出来,在走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垃圾袋口没有绑紧,而且,奏子刚好拿到了袋底,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有好几个形状相同的玻璃制品。幸好没有摔破。
“啊~啊。”老婆婆发出责怪的声音。
奏子说了声:“对不起。”赶紧把垃圾捡了起来。
那是直径八公分左右的玻璃烟灰缸。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烟灰缸底部印有英语的标志。可能是什么餐厅开张或是庆祝周年之类所发的纪念品烟灰缸。
奏子动作利落地把其中一个塞进自己的包包。把垃圾袋拿出去后,来到大马路上,对着夕阳举起了烟灰缸。
底部用蓝色油漆写着——ICE STORM。
“ICE STORM……冰风暴。”
都筑未步为什么有二十个烟灰缸?如果是客人,店家不可能送她那么多。如果是老板叫她,“拿去送给你朋友”……
“是店员!”
都筑未步在名叫“冰风暴”的店里工作。
奏子快步来到目黑大道上寻找电话亭。电话亭里的电话簿上一定可以找到那家店的电话。
在五反田车站下车后,穿梭在下班回家的上班族的嘈杂中,奏子沿着目黒川往东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家店位在电机工厂、印刷工厂和影像输出中心等林立的一角。
“ICE STORM”的蓝色霓虹灯绽放着光芒。沿着狭小的入口走下很陡的阶梯,和拓巳两人走进张着蓝色大口的黑暗空间。
一推开门,虽然才八点,店内已经弥漫着客人抽烟产生的烟雾。从门口到店的深处,有一张大约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吧台,右侧有好几张桌子。
天花板上悬着好几个像是冰柱的装饰品,墙上满是用玻璃做成的冰结晶,柔和地反射着室内蓝色的灯光。从店名来看,应该是营造出被风暴封闭的冰洞窟的感觉。
店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上班族和粉领族。虽然地处离车站有一段距离的冷清工厂区一角,但也许靠着口耳相传,是一家颇受欢迎的店。
这家酒吧似乎是上班族在工作结束后来这里坐一坐,松开领带、打开衬衫第一颗钮扣,轻松买醉,区分白天和晚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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