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请她记下乐队成员的生日和血型。
奏子说:“我等一下会交给她。”然后,挂上电话。
吾郎虽然没有和未步通话,但因为店里有客人,到时候就可以证明,未步在两点左右确实在店里。
奏子第一次听到未步的计划时,就指出了问题所在。她看着五反田和代官山的地图,又旧话重提。
“一旦警方正式调查你的不在场证明,如果知道我是那天晚上最后的客人,应该不会相信我的证词。”
“你怎么还在担心这件事?”
如今是未步胸有成竹。“的确,如果警方找到你,一切就完了,所以我才想出避免这种情况的方法。”
奏子也不想遭到警方的调查。到时候,警方就会知道她不是冬木由香子、而是秋叶奏子,未步也会知道。
“你扮演的那个想当模特儿的女生,那天晚上在紧要关头退缩,和我发生了口角,之后就不再来这家店,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络你。”
“既然这样,就没有证据显示这个女人来过。”
“但吾郎的确和那个女人通过电话。”
“如果警方怀疑是你找人为你做不在场证明呢……”
“就让他们去怀疑吧,就让他们去找这个女人。他们绝对找不到的,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虚幻女人。”
有一个女人想当模特儿,拜托未步介绍模特儿经纪公司的人。既然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可以说是虚构的女人——虚幻的女人。
“吾郎见过我出入这家店好几次,如果他告诉警方,也许是那个女人协助未步……”
“我从来没有告诉吾郎你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你是永和学院大学的学生。这家店有好几十个女客人经常来店里喝酒,也不知道她们的电话。吾郎根本没有理由怀疑你。”
“未来,我们是不是都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思考?警方真的会因为这么简单的证词就相信你吗?”
“即使警方开始怀疑我,我也绝对不会连累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虽然奏子并不表示认同,但未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她也不便再说什么。
天色渐暗时,奏子离开未步的家,走下外侧的楼梯。她把帽檐拉得低低的,以免被其他住户看到。
抬头一看,未步从厨房半开的窗户内向她挥手。
奏子点点头。临行前她们约定,这三天都不要见面。
搭上JR线,刚好遇到下班的尖峰时间。在惠比寿车站听到广播时,她突然有一种冲动。
她下了车,经过剪票口,走出惠比寿的车站。夹杂在傍晚回家的上班族人潮中,走过驹泽大道。
她刚才看过地图,所以知道中垣明良事务所就在距离惠比寿车站几分钟路程的地方。她在地图上看到,旁边刚好是一个教堂。
那是一幢设有电子锁的五层楼公寓。奏子躲进停车场,以免被附近住户看到。垃圾丢弃处用围墙围了起来,对面停了几辆脚踏车,没有看到中垣明良的小绵羊。现在应该是在路上搭讪女生的大好时光。
奏子想亲眼见识一下未步杀人的现场。
公寓旁就是一座教堂,十字架耸立在黄昏的天空中。如果未步是虔诚的基督徒,恐怕会感到害怕吧。
奏子聚精会神地注意行人的动静。如果有人看到案发三天前,有一个可疑的女人在这里出没,就糟了。
奏子抬头看着五楼事务所的位置。电灯关了,走出房间的中垣明良走出电子锁的大门,走到通往停车场的这条通道。奏子在假想的银幕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未步一定会躲在垃圾丢弃处。奏子试着站在那里。背部紧贴着砖块围墙,感觉凉凉的。中垣明良经过视野。未步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朝向正费尽吃奶力气从一堆脚踏车中用力扯出小绵羊的他……
铁锤打到要害时,到底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男人倒地后,会痛苦挣扎多久?他身上的血会不会溅出来?要不要提醒未步,带一件替换的衣服?
未步也会和她父亲一样,动员压抑在内心的所有憎恨,成为杀人凶手吗?
都筑则夫瘫坐在四具尸体前,遭到刚好赶来的端本巡查逮捕。未步能够不犯下失误,用手摸着中垣明良的颈动脉,确认他脉搏停止,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确认他已经没有呼吸,然后冷静地离开现场吗?
疑问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为什么要协助她杀人?
都筑则夫杀了我全家,要让他的女儿承受相同的惩罚。未步要承受的不是刑法的处罚,奏子并不希望未步被关进监狱。况且,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自己也会被追究共犯的刑责。
必须让未步背负着杀人的原罪,带着罪恶感走完接下来的人生。这才是自己的真正目的。
真的吗?这真的是我的希望吗?这就是我对都筑则夫和他女儿的报复吗?
奏子肃然回想起数年前,自己对着夜空低喃:“对不起,我活了下来。”
那是在深夜,在姑姑家。当她确认表兄妹都进入梦乡后,光着脚,从窗户走到庭院。然后,站在没有什么路灯的马路上,看着住宅区的一片昏暗,想象着死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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