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双眼,稳定了一下情绪。脚下的岩床都被震了起来,接二连三地,爆炸产生的两次震波袭遍他的全身。暴力猛击着他的心脏,简直要让他停止呼吸。在深坑的周围,声音更大,如同雷鸣。但是他的耳朵并没有受到伤害,因为水潭里的水吸收了大量的响声。水潭中形成的两柱喷泉射向天空,一直溅到他头上的悬崖。溅起的水柱又一片片地倾泻下来,打透他全身衣服。
回响逐渐消失,他站了起来。听力没有受到影响,他自己也没有受伤,只不过是洗了一次冷水澡。他又返回水潭,潭水浮动,闪闪发光。数十条大海鳗在水面跳动、翻腾着,白肚皮摇摆着,闪闪发光。很多海鳗都死了,肚皮被炸开,在水面漂浮着;还有一些只是被爆炸吓着了。这些鳗鱼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他认为它们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但是目前来说,它们还构不成威胁。
他向悬崖上大喊:“大事完毕,‘工兵’。派他们下来吧。”
他们从脚手架上一起下来了,对于手榴弹在水潭里进行的报复性屠杀的威力很是吃惊。他们排成一排站在岸边打捞死鳗鱼的尸体。
“你们吃鳗鱼吗?”尼古拉斯问其中的一个修道士。
“味道棒极了!”修道士期待地拍了拍肚皮。
“够了,你们这帮贪婪的家伙。”“工兵”把他们赶回去工作,“在鳗鱼还没有清醒到开始吃你们之前,把这些石笼各就各位。”
尼古拉斯用竹竿探测潭水深度,发现水深有一人多高。他们开始把石笼滚到潭水里,一旦石笼按既定位置堆放好,他们就停了下来。这是一项既难又累的工作,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完工。最终他们在水下入口处建起一个半月形的围堰,像墙一样阻挡了水潭里的大部分水。
水牛队的工人们用皮桶和瓷罐把围堰外的水舀到这个阻隔形成的主水潭里。当尼古拉斯和罗兰看见围堰的水位下降,悬崖的洞门慢慢显露出来时,他们俩个一言不发,兴奋得直颤抖。
很快,一个三米宽两米高的矩形洞门展现在他们面前,两侧岩壁和顶梁已经被水冲刷得腐蚀了。随着水位的再次降低,他们看清了曾经密封洞口的这块大石头的其余部分。他们站在古老的石瓦匠阻隔他们的洞口处,而里面的人们被几千年的洪水阻隔,藏在隧道里,几乎与世隔绝。
围堰里的水还没有完全弄干净,尼古拉斯就越过围堰,他已经等不及了。水还有膝盖那么深,他试图徒手移走塞住洞口的岩石。
“这一定是一个通风井。”他回头喊了一声,罗兰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滑地趟着水走进了围堰,站在他旁边,试图要推动这个入口。
“有障碍,”她失望地喊着,“难道泰塔是故意这么干吗?”
“有可能,”尼古拉斯同意道,“可也难说。河水冲刷下来的碎石瓦砾被吸了进去,也有可能是他离开的时候,把大量的碎石填进隧道里。”
“把这些碎石清理干净就得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了,之后我们才能找到通道。”罗兰说这话时已经一点也不兴奋了。
“恐怕是这样,”尼古拉斯赞同地说,“我们得用手把这些碎石清理干净,已没有时间像正式的考古那样注意细枝末节了。我们就是要把它们用力地挖出来。”他爬出围堰,然后也把罗兰拉上了岸。“至少我们还有探照灯啊,”他补充说,“我们进入隧道之前,可以让人不分昼夜,轮班干活。”
“他们正修坝呢。”纳胡特·古德比说,冯·席勒惊讶地瞪着他。
“在河上修坝?你确定?”他问道。
“是的,冯·席勒先生。哈伯营地的那个线人向我们报告的。在山谷那儿,他雇了三百多名工人,但还不是全部人员。他还有空投的物资和设备,就好像要采取军事行动。我们的探子报告说他运来运土机,就是和拖拉机差不多的那种设备。”
冯·席勒看看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杰克·汉姆,想确认一下,汉姆点点头。“情况确实如此,冯·席勒先生,这都是事实。哈伯一定花了不少钱,单就飞机租赁一项就得花上五万美元。”
当冯·席勒收到从法兰克福发出的紧急卫星信息时心中一阵狂喜。他决定直飞亚的斯亚贝巴,那已经准备好了“漫步者”喷气式飞机,并将他运抵位于阿巴依峡谷悬崖之上的飞马公司大本营。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就不怀疑汉姆的话了,而且哈伯对他们来说就变得非常重要了。他向半圆拱形活动房屋的窗外望去,望见在大本营下面流淌到峡谷的丹德拉河。要在如此偏远、原始的地区建造大坝阻断水流真是一项既费钱又艰难的工程——但这可不是白费力气没有回报的工程。
他对英国人的成果产生了一种勉强的敬佩。“告诉我他们在哪儿修建大坝!”他命令道,汉姆赶紧绕过桌子站到他旁边。冯·席勒站在他的木台上,他们的眼睛这才在一个水平线上。
汉姆躬身去看这个卫星照片,小心地指出了大坝的位置。他们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冯·席勒问,“你怎么看这件事,汉姆?”
汉姆摇摇头,弓起背说,“我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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