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努斯领主立即带主力部队动身前去大瀑布准备防御工作,留下默克塞特和我一起负责人们登船。默克塞特天天与他那个16岁的小妾在一起,我好不容易逮住他,让他负责用手势发号施令。这些手势都是我精心为他设计好的。这次人们上船时秩序井然、有条不紊,不再像上次在底比斯时那样混乱和惊慌,舰队也都排列整齐,准备启程驶向瀑布脚下。
五万埃及人民列队站在河的两岸,齐唱着致哈比的圣歌,哭着跟我们挥手告别,目送我们上船出发。王后洛斯特丽丝站在荷鲁斯呼吸号的船头,小王子站在她的身边,船慢慢向上游驶去,两个人都朝着岸上的人群挥手。21岁的女主人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她美得如此神圣,凡是看到她的人,无不流露出虔诚的敬畏。旁边的小王子脸上也映射着同样美丽的光芒,一双小手坚定地握住象征着埃及王权的弯柄杖和连枷。
“我们会回来的。”女主人朝人群喊道,小王子也跟着喊,“我们会回来的。等着我们。我们会回来的。”
我们会回来的。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这片被压迫被摧毁的埃及大地度过了最黑暗的岁月。而就是在这天,回归的传说开始在尼罗河两岸人民的心中生根。
第二天中午我们到达了大瀑布脚下,岩石遍地的峡谷此刻已经注满了碧绿的水,成了一条平滑的水道。有的地方水泻下来,翻滚出白色的浪,但并不可怕。在河流的生命周期中,这个时候最利于我们航行。水位很高,可以让我们的船划行过去而不触及浅水滩。而且洪水这时还不那么肆虐强劲,不至于会把船只翻卷到瀑布两边的峭壁上。
塔努斯亲自负责船只,而我和辉则在默克塞特有名无实的指挥下,负责岸上的接应工作。我在峡谷上面的一片高地上搭了个篷,默克塞特这个只知道快活的老头每天就坐在篷底下,一手拿着一大坛好酒,一手抱着他那漂亮的16岁小妾,时不时胡乱地朝我下几个命令。我并不理会他这些断章取义、自相矛盾的指示是否正确,只顾继续安排人马忙活,准备岸上的接应工作。
我们把最粗重的亚麻绳索一条条摆放在岸边,把马十匹一组套在一起。很快我们就发现一次只能把十组即一百匹马连在主缆绳上,再多就没法驾驭了。
除了马之外,我们还安排了近两千人来拉纤。人马都每小时更换一次,以保持队伍的干劲。在每一个危险的河流拐道和弯口处,我们都加派人手拿着长杆守在岸边和凸出的岩石岛上,避免拉船时船身撞上岩石。
我们的人都是在河边生、河边长的,自小就熟悉船只,也深知尼罗河的性情,恐怕比对自己老婆的情绪都了解得更深。我和塔努斯编了一套信号,用于船上和岸上的交流,配合非常默契,比我原先设想的还要顺利。
船上船员也都拿着长篙,撑船前行,保护船头。他们一边撑船一边唱歌助威,荷鲁斯呼吸号第一个冒险尝试。我们在岸上用力拉着船,歌声、吆喝声和尼罗河轰隆的浪声交织在一起,荷鲁斯呼吸号一下子驶入第一条瀑布水道上。
碧水翻滚着冲撞船头,但是却战胜不了我们的决心。两千名壮士和一百匹马的力量战胜了咆哮的河水。我们拉着荷鲁斯呼吸号穿过了第一道激流,当船头滑进幽蓝的深潭水面时,我们欢呼起来。
但是还有六英里的路要走。我们换了一队人马,拉着船进入第二道翻滚着旋涡的急流中。这里岩石壁立,像巨大的河马一样,张着花岗岩石筑成的尖牙,随时准备将孱弱的船板撕裂。这道地狱般的水流长达六英里,水打着漩绕过一块块岩石,每一个旋涡都意味着死亡和灾难。但是我们有绳索,有不断接替拼命往上拉船的壮士和马匹。
岸上,女主人陪着这一队队汗流浃背的壮士,走在他们的旁边。即使是在这烈日的烘烤下,她仍像花儿一样给人带来一股清新和凉爽,她用笑声和善意的玩笑振奋着人们的精神。她和壮士们一起高唱劳动歌,我也加入到这合唱中。女主人一路走过,开着玩笑逗得他们一阵乐,而后人们再拉起纤绳,顿觉精神抖擞。
迈穆农王子骑着布雷德走在前面的马队中。因为迈穆农的腿还不够长,在马上还坐不稳,于是辉在马的前腿后面绕着马的胸部绑了根绳子,给王子当把手。王子转过头,骄傲地朝后面船上的塔努斯挥舞小手。
最后我们终于驶过了急流,进入了平静深邃的主河河面。我们改唱起了赞美河神哈比的圣歌,我们知道她在看着我们。
女主人一回到船上,就召来泥瓦匠大师,命他带人从峡谷边缘的石丘上砍下一尊方尖石碑。这边我们拉着剩下的船只穿过峡谷,那边泥瓦匠忙着用火和凿子砍掉石丘上的柱形长条花岗岩。砍下来后,他们用法老的象形文字刻上女主人口授的话,将她和王子的名字也刻在上面。
随着我们把船一艘艘运过大瀑布,对付这条河流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
运送荷鲁斯呼吸号时我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之后一周中,我们的速度加快了,每艘船所需时间缩短了一半,还能同时运送五到六艘船。船一艘接一艘,船尾接着船头,看起来就像是皇家阅兵。现在我们一次就可以用一万人和一千匹马拉动纤绳。
等喜克索斯军队再次向我们扑来的时候,我们已有一百多艘船都顺利通过了峡谷,进入到平静缓和的尼罗河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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