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当他和泰塔一起坐在深渊的另一侧讨论的时候,这个过渡点看起来是那么容易,可是现在尼弗尔的双脚正在裂隙的边缘上无法控制地摇摆着,那道深渊像某种妖怪的巨口一样,似乎要把他吸进去。他发出低低的呻吟,用两手死死地抓住岩壁。他现在害怕了,最后的一点儿勇气也被突然向他袭来的阵阵热风吹得荡然无存了,风有可能把他从悬崖上掀掉。他朝下望着,泪水夹杂着汗水在他的面颊上流淌。那陡坡在向他呼唤,用恐怖的爪子抓住他,令他恶心得要呕出来。
“不要停!”泰塔的声音飘到他的耳边,模糊但充满紧迫感。“你必须保持移动。”
尼弗尔又一次鼓足勇气。他的赤脚探寻着,找到了一处似乎宽得足以给他提供一个牢固的立足点的岩架。他靠疼痛发抖的双臂将自己的身体向下降。突然他的脚从岩架上滑落下来,他的双臂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了。伴随着一声尖叫,他摔了下去。
他落下去刚刚有两臂的距离,绳子就无情地勒进了他的肉里,捆扎在他的肋下,使得他喘不上气来。他挣扎了一会儿,悬在了半空中,只有那条绳索和在上面的老人拉着他。
“尼弗尔,你能听到吗!”泰塔的声音很刺耳,带着焦虑和紧张。男孩像小狗一样呜咽着。“你必须抓住个固定的东西。你不能够吊在那儿。”泰塔的声音让他平静下来。他眨眼挤掉眼里的泪水,看到岩石离他的脸不过一臂之远。
“抓牢!”泰塔督促他,尼弗尔看见自己正好悬在那裂缝的对面。那洞口大得足以能够容得下他本人,而那有坡度的岩架宽得足以让他站在上面,如果他能到那上面该多好啊!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用指尖儿碰到了岩壁。然后纵身荡向那里。
那似乎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拼搏和令人心碎的努力,但是他终于荡进了那个入口,设法把他光着的双脚放到岩架上。他在裂缝的入口处蹲伏下来。尼弗尔挤在那里,大口地吸着空气。
泰塔感觉到了尼弗尔的重量在绳索上消失了,向下叫着鼓励他。“Bak?her,尼弗尔,Bak?her!你在哪里?”
“我在鹰巢上面的裂缝里。”
“你能看到什么?”泰塔想要分散男孩的注意力,使他不会老想着脚下的裂缝。
尼弗尔用手背擦掉他眼旁的汗水,然后吃力地朝下看。“我能看到鹰巢的边缘了。”
“多远?”
“很近。”
“你能到那里吗?”
“我要试试。”尼弗尔弓着背抵住狭窄裂缝的顶,慢慢地向下面的斜坡的石板挪动。在他的下面,只能看到从鹰巢里凸出来的干燥的枝条。他再进去一些,这一次看到了鹰巢里有一幅慢慢地展开的小小的图画。
接着尼弗尔叫了起来,他的声音更为兴奋。“我能看到雏鹰了。它还在巢里。”
“它在干什么呢?”泰塔的喊声传回来。
“它蹲伏着。看起来好像正在睡觉呢。”尼弗尔的声音很困惑。“我只能看到它的背。”
蹲伏在凌乱的鹰巢里的小雄鹰一动不动。可是它头上边这么混乱,怎么能没有察觉到呢?尼弗尔很纳闷。现在如此靠近那只小鹰,几乎触手可及,他不再把自己的恐惧放在心上了。
裂缝的石板在他脚下变得平坦起来,他信心十足,移动得更快了,头上有更多的空间使他能够直立起来。
“我能看到它的头了。”那只雄鹰正伸展开翅膀,试图遮盖尼弗尔的猎获物。它真美丽,尼弗尔想,我几乎近得可以摸到它,然而它还是没有显示出害怕的神色。
突然尼弗尔意识到他能抓住这只正在睡觉的鸟。他为这个努力做准备,将自己的肩膀挤进裂缝里,他的脚保持着一个稳定的姿势。慢慢地他向小雄鹰探过身去,接着他摆好姿势的手在它的头上停住了。
在它赤褐色的背上有极小的血滴。亮得像红宝石,它们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突然,他的心沉了下去,尼弗尔意识到小雄鹰死了。他被可怕的失落感击垮了,对他而言,好像极具价值的东西被永远拿走了。那似乎不仅仅是鹰的死。王室的鸟代表着更多的东西:它是神和国王的象征。他凝视着鹰,鹰的尸体好像变成了法老的尸体。呜咽声使他喘不过气来,他猛地拿开了自己的手。
他挪开手的时候,听到了一种刺耳的声音并伴有空气中爆炸前的嘶嘶声。有个巨大的闪光黑色物体飞了出去,就在他刚才放手的地方,一股使鸟巢都在摇动的力量重重地撞到了干燥枝条的垫子上。
尼弗尔尽可能地后退了,盯着他面前正在摇晃和迂回的怪物。他的视力似乎更敏锐了,时间随着梦魇般的恐惧慢慢地流逝着。他看到在雄鹰尸体的那边死去的雏鹰在鹰巢中蜷缩成一团,在那周围缠绕着一条巨大的黑色眼镜蛇,像一个粗粗的闪烁着亮光的盘圈。蛇头抬起来,它颈部的皮褶舒展开来,带有黑白相间标记的醒目图案清晰可见。
它滑滑的黑舌头在它咧着的双唇之间忽隐忽现地伸出来。它黑色的眼睛深不可测,当它们凝视着尼弗尔的时候,每只眼睛的眼仁儿都反射出星星一样的光。
尼弗尔想要大叫出来以告诫泰塔,可是他的嗓子就是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睛仿佛着了魔,无法从眼镜蛇可怕的凝视中离开。眼镜蛇的头轻轻地摆动着,而它那庞大的盘圈填满了鹰巢,整个裂缝无法容纳它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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