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茜坐在他的脚边,当她丈夫说话时,她就用阿姆哈拉语翻译给他听,“再次见到你,我的伟大神父,让我非常高兴而且荣耀。”
老人点点头,鲍里斯继续说道:“我带来一个血统高贵的英国人,他还要拜访圣福门舒修道院呢。”
“听着,别胡闹,老伙计!”尼古拉斯抗议道,但他的话已经让围坐的修道士们饶有兴致地盯住了他。
“现在我该怎么办?”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鲍里斯。
“你以为他跑这么远的路到这儿来干嘛?”鲍里斯不怀好意地撇了撇嘴,“他是要礼物、钱。”
“是玛利亚·特雷沙银元吗?”他问道。意思是指几个世纪前传统的埃塞俄比亚货币。
“那倒不一定,时代已经变了,亚里·霍拉只要有美国绿票子就很高兴了。”
“多少?”
“你是有高贵血统的贵人,而且要在他的山谷里打猎,至少也得五百美元吧。”
尼古拉斯退了下去,从一头骡子的货物堆里,找出了他的皮包,他走回来时,对院长鞠了个躬,又把一叠钱放在他伸出来的肉红色的手掌里,院长笑了笑,露出了焦黄的牙齿,简短地说了句话。
苔茜为他翻译道:“他说欢迎到圣福门舒修道院来,我们正要庆祝主显节,他还预祝你在阿巴依河狩猎大有收获。”
这时庄严肃穆的氛围为之一变,信徒们都笑了,显出高兴的样子,院长也期待地看着鲍里斯。“尊贵的院长说,他赶路赶得有点渴。”苔茜翻译说。
“这老鬼头又在想他的白兰地了。”鲍里斯自言自语道,接着便招呼他的营地总管以应有的礼仪把一瓶白兰地酒取来,放到院长面前的野营桌上,那瓶酒和鲍里斯面前的伏特加并排放在一起,他们相互敬酒,院长又回敬了一小杯,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立刻充盈着泪水,当他对罗兰说话时,声音也嘶哑了。
“他问你,罗兰女士,你是什么地方人,是谁的女儿,你遵从人类的救世主耶稣基督的指引吗?”
“我是埃及人,信仰古老的宗教。”罗兰回答。院长和他的牧师们都点着头表示赞许。
“在基督面前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埃及人和埃塞俄比亚人都一样。”院长告诉她,“就连科普特这个词也是从希腊人对埃及人的称呼翻译过来的,在一千六百年的时间里,埃塞俄比亚的主教都是由开罗的大主教任命的,只是到了海尔·塞拉西皇帝那里,才在1959年改变了做法,但是我们依然遵循着耶稣基督的正路,欢迎你,我的女儿。”
他的文士又给他斟上了一点白兰地,他一口便喝掉了。即使是鲍里斯也为之一动。“这只又黑又瘦的老乌龟把酒喝到哪里去了?”鲍里斯大声骂道,苔茜没有为他翻译,但她垂下了眼睛,她为神圣老者受到的侮辱而感到痛心,她的心情都浮现在她美丽的脸上。
亚里·霍拉转而对尼古拉斯说了一番话,“他想知道你要在他的河谷里捕猎什么动物?”苔茜告诉他。
尼古拉斯定了定神,然后小心地做了回答,院长大人半晌没作声,显得很怀疑,过后才重又露出笑容,他周围的牧师们也都带着狐疑快乐地笑了起来。
“一只迪克—迪克小羚羊,你们捕捉一种小羚羊,它那么小的动物身上绝不会有什么肉的。”
尼古拉斯等他们的惊奇消退了些时,便取出一张从博物馆里带出来的东非小羚羊的照片,他把小羚羊的照片放在亚里·霍拉面前的桌子上。
“这可不是普通的迪克—迪克小羚羊,这是那种神圣的迪克—迪克小羚羊。”尼古拉斯以不同寻常的口气对牧师们说,同时向苔茜点点头让她翻译,“让我跟你们说说它的来历。”
牧师们都静了下来,期待地听他讲述一个具有宗教神秘意义的故事,就连院长也把举着酒瓶的手停在半空,然后又把酒瓶放回桌上,他那只好用的眼睛从照片搜寻到尼古拉斯的脸上。
“当施洗者约翰在旷野里要被饿死的时候,”尼古拉斯开始讲道,有些牧师听到圣者的名字便在胸前画着十字,“他已经有三十个日夜粒米未进。”尼古拉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以便加强圣徒所遭受的饥饿给人的印象,他的停顿在听众的脑海里立刻唤起了许多细节,他们都很热衷于让神圣的人以正义的名义遭受苦难。
“最后上帝对他的仆人恩赐了怜悯,在茂密的合欢树丛中放置了一头小羚羊,还让羊角也别在树丛里,他对约翰说,我为你备下了吃的,让你免于死去,把它取来吃吧,就这样施洗者约翰捉到了那只小动物,他的手指也印在了那只小羚羊的背上,始终无法去掉,从那以后,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听众都鸦雀无声地听着,对他的讲述入了迷。
尼古拉斯把照片递给修道院长,“您看那圣徒印在它上面的手指痕迹。”
老人热切地端详着照片,把照片举到了离眼睛很近的地方,最后他说道,“果然如此,圣徒的手指印记清晰可见。”
他把照片递给他的属下们看,受到院长大人的鼓励,他们全都对照片显出很惊喜的样子,热烈地赞美那只无足轻重的小动物身上带条纹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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