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巫师。”贝伊摇了摇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不同意你的观点了。我们得冒险过这个山谷,否则在夜晚到来之前特洛克他们就会追上我们了。”
泰塔抓着贝伊的肩膀,盯着他的黑眼睛。他看到贝伊有点目光分散、漫不经心、神色茫然,好像一直在吸食大麻似的。“那个米底亚人已经穿透了你的盔甲,”他说道。然后将自己戴的护身符放在贝伊的额头上。贝伊眨了眨眼睛,然后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泰塔能够看到他正在挣扎着摆脱那恶魔的影响力。于是他将自己的意志施加在贝伊身上来帮助他。
贝伊打了个哆嗦,终于他目光清澈地凝视着泰塔。“你是对的,”他小声说道。“伊什塔尔监视着我,这个地方有很大的危险。”
他们俯视着下面狭窄山谷的长度。他们看到了那是一条黄色的沙河,前不见河首后不见河尾。对面的河岸距离很近,其中最窄的地方相距只有三百肘尺宽,可是它可能有二百里格长,特洛克的军团就在他们后面很近的地方。
“向北还是向南?”贝伊问道。“我弄不明白周围的路。”
泰塔合上双眼,将他全部的法术施展出来。突然在可怕的寂静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模糊不清的尖厉的叫声。他们都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只很小的王室的鹰隼在滚动着黄色混沌的高空中盘旋翻转着。它在高空中盘旋了两圈儿,然后沿着山谷向南加速飞去,最后消失在薄雾之中。
“南方,”泰塔说道,“我们将沿着猎鹰的方向前进。”
他们一直专注于这些问题的商议,谁也没有注意到,希尔特已经缓缓地将他的战车驶到更加靠近他们站着的地方。他和麦伦正倚在战车的挡泥板上,倾听着他们的这场对话。希尔特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突然他大声地喊道:“够了!这条路的前面是畅通无阻的。我们再也拖延不起了。如果我希尔特在前面带路,你们敢跟着走吗?”
他在战车前面的马匹身上甩上了一鞭,受到惊吓的马匹朝前越了出去。麦伦对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完全没有准备,险些被摔到后面战车的脚踏板上,但他设法抓住了一处可以用手拉住的地方,他吃力地站在了疾驰的战车上。
泰塔朝希尔特大声呼喊道:“回来!你中魔法了!现在你不知道你自己正在做什么呢。”
贝伊跳起来去抓外侧马匹的套绳,但是他行动得太迟了。战车从他的身边疾驰而过,一下子冲到了平坦的沙地上。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希尔特的大笑声从前方飘回到他们这里:“这条路是开阔的,又光滑又平整。”
尼弗尔抓起停在原地战车的缰绳,大喊道:“我来拦住他,然后让他掉头回来。”
“不!”泰塔朝他转过身来,拼命地举起手来要求他停下来。“千万不要到那里去,有危险。停下,尼弗尔!”
然而尼弗尔不理会他的叫喊。带着在他身边的敏苔卡,尼弗尔对准他的驭马扬起了马鞭,车轮在平坦坚实的沙地上呼呼作响。他飞快地追赶着希尔特。
“啊,善良的神荷鲁斯!”泰塔叹息道,“当心那辆战车!”
一片银白色沙石的漂亮羽毛开始在希尔特战车旋转的车轮后面升起来。接着,他们惊恐地注视着那片羽毛,它变成了一片厚厚的黄色的羽状软冰,接下来又变成了松软的泥板块。当马匹的蹄肘陷入到松软的路面时,它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从拉车马匹的蹄子上甩起的稀泥块高得飞过了希尔特的头上方。他不打算停下来或返回来,而是驱车走向了更深的泥淖。
“正在下陷的沙漠!”泰塔痛苦地喊道。“这是那个米底亚人的魔法。他对我们把真正的道路隐蔽起来了,然后把我们引入了这个陷阱中。”
突然间,希尔特战车的马匹冲破了泥淖的外层,陷进了潜伏着危险的泥淖之下。当车子轮辋的边缘陷进去的时候,战车骤停,结果把希尔特和麦伦都甩到了挡泥板的上方。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在没有危险的表面上翻滚着,可是当他们停下来,尽力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已覆盖上了一层黏黏的黄泥,黏稠的泥浆很快淹没过了他们的膝盖。
马匹完全陷入到泥潭之中。只有它们的头和前半身还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它们越是想要向前猛冲,就陷得越深。
尼弗尔感到困惑不解,他对这一切完全来不及反应,灾难在他的眼前发生了。这时他才试图返回去,但是已经太迟了。不到十肘尺的地方,他的战车在轮毂之上都陷进去了,两匹马也都陷入到了它们的腰部。他从车上跳下来帮助它们,设法解开它们身上的套具,把它们拉回来。但是他自己马上也陷入了黏稠的污泥之中,他下沉到了膝盖,接着就到了腰。
“不要尝试站起来!”敏苔卡拼命地警告他。“你会被吞噬到下面去的。把身体平躺着,在上面游啊。”
她从下沉的战车中一头朝前躺倒,平躺在颤动的泥浆上。“像这样,尼弗尔,照我的样子做。”
他恢复了理智,将身体在泥浆的表面上伸展开来平躺着。像一个学习狗刨式游泳的孩子一样。在战车完全消失之前,他以笨拙的游泳动作抓到了马。他用匕首割断了将挡泥板固定在原来位置上的皮带,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它们撕碎,彻底地把它们抛了出去。他们在泥淖中拼命挣扎着,但那辆负载沉重的战车无可挽救地滑到了泥淖之下,马匹随之也被拖了下去。不到几分钟的工夫,在暗褐色的平原上就只剩下了标记着他们坟墓的一个小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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