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罗萨又向前逼近了一步,透过头盔的缝隙里正在注视着自己的那双苍白的眼睛,尼弗尔能够看到对于冷峻的决定。
尼弗尔对麦伦悄声说道:“要是我倒下了,请你一定要活下来走出这个竞技场。”
“不,法老。在去天堂的路上,作为你的持矛卫士,我将与你一起前行。”麦伦轻声地说道,但是已力不从心。他的腿一软,流着血瘫倒在地上。德罗萨抓住机会,像雪崩一样朝尼弗尔扑过来。他的剑铿锵作响,在尼弗尔不顾一切的防卫中,那响声就像铜匠的榔头砸在砧垫上发出来的一样。
每一剑的迎击都震得尼弗尔的右臂从手腕麻到肩膀,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然而,为了看准每一击,他都观察着德罗萨的眼睛,他看到当他集中全部的力量准备好致命的剑击时,那双眼睛就眯了起来并且闪现着微光。
那把剑从高处落下来,就像天降的霹雳,尼弗尔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剑举过头顶去迎击它。他知道用一只手是不能拨转或者挡住它的,剑落下得太强有力了,他绷紧了握剑的手,把握着金色护身符的左手紧握在右手腕上。
两把剑有力地撞在一起,青铜也承受不了这股力量,两把剑咔嚓一声都利落地断了,旋转着从白色的石头圈里飞了出去,在空中闪闪发光。
他们俩一下子都失去了武器。一瞬间,他们相互惊讶地对视着。尼弗尔首先回过神儿来,将剑柄用力地向德罗萨的头猛力地投过去。德罗萨本能地一眨眼,低头躲了过去。尼弗尔冲向他,两个人厮打在一处。
就像一对神庙里的舞者,他们一起旋转起来。开始朝一面转,然后又退回来,都极力要摔倒对方。德罗萨本能地将双臂卡在尼弗尔的腋窝下,抓住他的肩胛骨。当尼弗尔被提起来脱离了地面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除了洛斯特丽丝的护身符之外,他没有任何武器来保护自己。
尼弗尔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成功地把金链子的环套在了德罗萨的头盔上。他在自己的每一只手腕都缠绕了一下,然后把金链子向下拉,直到它突然地勒进了德罗萨头盔的缝隙,套在了德罗萨的脖子上。尼弗尔用力地拉着链子,一抽一放地拉动着链子的两端,他感觉到金色的链子深深地勒进了鲜活的肉里。
德罗萨喘不上气来,松开了手,两手向上伸去想要挣脱出来。他一下子抓住了尼弗尔的手腕,尽力想把它们从自己的喉部拉开来,但这反而增加了链子的切入力。尼弗尔凝视着头盔上的缝隙,他看到德罗萨的眼睛从眼窝里血淋淋地冒了出来。他把链子在右手腕了又绕了一圈,并且前后抖动着,德罗萨口中发出了一种咕噜声,一只眼睛的静脉破裂了。深红色的眼睛像一只成熟的草莓从眼窝里凸出来,还在抓着尼弗尔手腕的德罗萨一下子跪了下去。尼弗尔站在他上方,转动着手腕,收紧了链子,直到感觉到它刺透了一些软骨类的东西,德罗萨肺中的空气从切开了的气管里急剧地冲了出来。尼弗尔将链子又卷了一圈,再次拉动,他感觉到它已经刺入到了骨头。从头盔边缘喷溅出了浓稠的血块,尼弗尔镇定了一下,他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链子勒入德罗萨脖子上两根脊椎骨的连结处,并且穿透了它。德罗萨的头从肩膀上弹出来,仍然包裹在厚重的头盔里,在赛场上滚动着。
当尼弗尔跌跌撞撞地向后走着的时候,他听到裁判大声喊道:“你自由并安全了。”他把血淋淋的金色的链子迅速地戴回到头上。他戴好链子,越过发疯的人群头顶朝山坡上回望着。戴米奥斯的战车已经在半途中,正径直地向他疾驰而来。
尼弗尔朝麦伦俯下身去。“你能站起来吗?”他问道。但是当麦伦作出努力的时候,双腿一下子瘫了下去,躺在了那刚刚被他们践踏过的地上。尼弗尔用一只胳膊拉起他,然后将麦伦的一只胳膊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用自己的肩膀承担着麦伦的重量,扶着他站了起来,麦伦的头悬在了他的背后,腿垂在了他的胸前。
麦伦很重,尼弗尔几乎累得筋疲力尽,到达了极限。他扛着麦伦跌跌撞撞地走向等待的战车,把他放在车板上,倚在身边的车轮上大口喘气,向后望去。
戴米奥斯已经到了山坡下面的平地上,离他们不到四百步远。他们的战车迅速地奔过来,尼弗尔几乎都能够看到他脸上胜利的表情了。戴米奥斯向前探出身子,长鞭甩得“啪啪”直响,抽打在马背上;马匹看起来像腾空跃起一般,更加飞速地疾驰。其他追击手的战车沿着斜坡跟在戴米奥斯后面,总共有六辆。如果尼弗尔曾有过停下来和他们战斗的想法的话,现在这种想法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以他目前的状态,他连戴米奥斯一个人都战胜不了。他只能跑。
尼弗尔把绳子在麦伦的身体上绕了两圈,从腋窝下系好,然后将绳结系牢,把他捆到了车底板上。接着他吃力地登上了战车的脚踏板,叉开腿站在麦伦的身体上方。
“把马匹放开!”他对着马夫大喊道,他们放开了马匹,跳到了路的一边。
“加油,多弗!猛跑,克鲁斯!”尼弗尔对战马大声喊道,啪啪作响的鞭子打在它们光滑的脊背上。战马一跃而起,人群在他们的前面散开了。尼弗尔将马匹的头对准大开的城门,沿着山谷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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