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他告诉男孩,“照我的样子做。”
他沿着山坡向下走,脚步轻慢,并不时地停下来搜索前方的灌木丛,以及道路两侧。当他走到泉水发端处时,地面变得很潮湿而柔软了。许多动物和鸟类都曾在这里喝水,因而他可以分辨出大羚羊和林羚的踪迹。但在这些踪迹中,也有很小的心形的迪克—迪克小羚羊的踪迹。
他继续悄悄前进,在灌木丛的边缘发现了一小堆粪便。那是迪克—迪克小羚羊用来标志自己领域的记号。大型子弹大小的粪便堆,在每次小羚羊经过时都会被加上一点粪便,因为它要再次在同一地点排粪。
这时,尼古拉斯完全沉浸在狩猎的快感中了,前些日子的失败更加激起了他的兴致。他那种专致的劲头仿佛是在捕猎一头狮子。他每次只向前潜行一步,每次落脚之前一定要仔细观察每一个干枯的树枝或落叶。他的眼睛转动的可比两脚快得多,尽力找出枝叶茂密的灌木丛中每一处移动过的痕迹和色彩的改变。
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可能惊走这头小动物。它就站在阴影里,与暗红的表皮和枯枝残叶构成的背景混杂在一起。它的身体仿佛是用红木雕刻而成的,只有它的极微小的动作才会显得它是一个动物。尼古拉斯已经和它靠得很近,他能看到它的一只眼睛光滑的像玛瑙石一样闪着光泽。显得很长的鼻子在频繁的蠕动着。它已经察觉到有些危险,但还不能确定这危险是从何处来的。
尼古拉斯把里格比步枪一点点地移到了肩上,他从瞄准镜里已经清晰地看到它直立的耳朵和黑色的小羊角之间每一丝皮毛的变化。他把凌乱的发丝捋到脖子后面,以免影响视线,同时尽力挑选适当的射击点,以便使后期的标本制作更为适宜而容易。
“它是神圣动物,求上帝和施洗约翰保佑它。”塔穆尔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在他身边高声尖叫起来。
那头迪克—迪克小羚羊犹如一阵褐色的旋风,从瞄准镜里一晃便消失了。灌木丛里只传出一阵轻柔的微风。尼古拉斯慢慢地放下猎枪,瞧着他身边的男孩。他依旧跪着,嘴里在喃喃地祈祷和赞美。
“好样的,我想罗兰女士一定会付给你钱的。”他用英语说道。他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然后用阿拉伯语说道,“你就站在这,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连喘气也要非常非常轻,等我回来接你。在我回来之前,如果你再嘟囔一句祈祷文,我就把你送上圣彼得所在的天堂之门。听懂了吗?”
说罢,他一个人向前走去。可是那头小羚羊已经彻底被吓坏了。尼古拉斯有两次看到它的身影闪过,消失在灌木丛的海洋里。他站在那里,听着小羚羊逃跑时蹄子踏在山石上的响声,向那个侍祭男孩发出刻毒的诅咒。那头小羚羊已经跑向丛林深处了,因而他只得放弃了当天的狩猎。
他和塔穆尔回到营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尼古拉斯刚一走进篝火边的人群,罗兰便上来迎接他了。
“怎么了?”她问道,“看到迪克—迪克小羚羊了吗?”
“别问我,问你的随从。他把它吓跑了,可能现在还在跑呢。”
“塔穆尔,你是个好小伙子。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她对塔穆尔说。
那男孩扭动着身子,像一只小动物。他一边连跑带颠地顺着山路向修道院方向赶去,一边因为得到她的赞许而发出咯咯的笑声和尖叫声。
罗兰对狩猎的结果感到满意极了。她亲自为尼古拉斯斟满一杯威士忌酒。在他疲惫地跌坐在火堆旁时,她把酒送到他的眼前。
他喝了一口,立刻身体一抖,“永远也不要让一个禁酒者给你斟酒,这么大杯的酒你也能拿动?真该去参加苏格兰的扔木头比赛或者去打铁。”他虽然抱怨着,但依旧又勇敢地喝了一口。
她挨着他坐下,因为兴奋而有些躁动不安。但当他发觉她的激动心态后,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了。
“什么事?你怎么像被狗咬了似的!”
她朝篝火对面的鲍里斯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放低声音,靠近他,用阿拉伯语说道:“今天下午,我和苔茜到修道院里去看迈克·尼马了。苔茜请我和她一块儿去,以免鲍里斯……嗨,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有点明白了,你当了一回陪护女伴。”尼古拉斯又喝了一口威士忌,并吐着舌头,把酒的辣气喷出去。他的话语已变得嘶哑了,“后来呢?”他问道。
“第一阶段,也就是我离开他们单独相处之前,我们谈的都是主显节的庆典。在节期的第五天,修道院长要把约柜带到阿巴依河谷里去。迈克告诉我们,有一条山路,从悬崖一直走下去,可以抵达水边。”
“不错,我们也知道那条路。”
“这就到最有意思的部分了。你不了解,届时,每个人都要加入到前往河边的队伍里。每一个人:修道院长,所有的牧师们,全部侍祭,还有每个真正的信徒,包括迈克和他的部下在内。他们全都会下到河边,并会在那里过夜。这就是说整个修道院在一天一夜间,空无一人。”
他透过酒杯边缘凝视着她,接着慢慢笑起来。“这么说,果然是很有意思。”他承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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