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梦游者一样,精神恍惚地走进她的帐篷,走进那昔日陈设豪华,如今已空荡荡的室内。她脱掉了那件被血尿浸湿了的袍子,把它扔到地上,接着她又随便地捡起了角落里堆着的另一件袍子,将一双凉鞋穿到了她的脚上。
“我要去找纳加,”她突然果断地说道。很快地,她收拾了几件物品,把它们塞进一个皮包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朝着门口走去。
当她迈到清晨的阳光之中时,敏苔卡在笼子里朝她叫道,“请放了我,赫瑟蕾缇。我必须照顾你的小妹妹。她伤得很重。发发慈悲吧,让我去帮助她。”
“你不明白。”赫瑟蕾缇狠命地摇摇头。“我得去我丈夫那里了,全埃及的法老。他需要我,他已经来接我了。”
她没再瞥敏苔卡一眼,而是匆匆地离开了围场,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她转过身朝西走去,正好与那可怕的人潮逆向而行,然后开始向着伊斯梅利亚的方向跑去。
敏苔卡再次听到她的尖叫,“等等我,纳加,我唯一的真爱。我来了。等等我!”她满口胡言乱语地消失在远方。
敏苔卡努力挣脱着身上的绳索,她扭动着,用力地拉着,为了给自己更好的立足点,她绷紧抵着笼子撑杆的双脚。她感到手腕处的皮肤污迹斑斑,热血从她的手和手指上一滴滴地落下,但皮带仍然很紧很坚固,她既够不到也咬不着它们。由于缺血,她感觉到她的手发麻,每当她从挣扎的疲劳中休息一下时,她的眼睛就投向了梅丽卡拉在轮子上垂下的身体。她对她叫道,“我爱你,我亲爱的。麦伦爱你。不要死。为了我们,请不要死。”但梅丽卡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已经呆滞。很快,她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上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尘土,苍蝇成群地在它们上面忙碌着,在她两腿之间形成的血水洼上面畅饮着。
有一次,敏苔卡在帐篷的入口处听到一些偷偷摸摸、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扭转她的头,看到赫瑟蕾缇两个女侍正蹑手蹑脚地从帐篷里走出来。她们每个人的手里带着个大袋子,里面塞满了她们掠夺来的珠宝。敏苔卡叫住她们,“请把我放了,你们将得到你们的自由和一笔相当可观的奖赏。”但是她们吃惊地扫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内疚的表情,匆匆忙忙地从围场里跑到了大道上,加入到向东撤退的暴民与败军之中。
后来,在大门口有说话的声音,敏苔卡听到后正要大喊的时候。她及时地辨别出那是粗俗而无教养的口音,就尽量地控制住自己,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爬进围场。通过他们的特征、衣着和言谈,她判断出他们是最下等的无赖。很可能是一帮罪犯或是拾荒部落的成员。他们跟在每一支军队的后面,借机进行掠夺或盗窃。她让自己垂下头来装死。
那些人停下来,仔细察看梅丽卡拉的尸体。一个人大笑着讲了一些淫秽下流的脏话,敏苔卡紧紧地合上了眼睑,万分吃力地强迫自己保持缄默。
然后他们来到了她被囚禁的笼子前,仔细地盯着她看。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摒住呼吸。她知道她必须有一个十分令人恐怖的外表,极力地装死。
“这个像一头母猪那么臭,”一个议论说,“我宁愿和女主人帕尔姆和她的五个女儿有一腿。”听到这个笑话,他们全都哄堂大笑,然后四散开来,去搜索营地上的战利品。在他们离开之后,带走了能带上的所有东西。当他们穿过围场地面上被人经常踏过的土地上的时候,敏苔卡注视着他们的影子越来越长,而外面过往的大小车辆和步行的行人的嘈杂声都渐渐地消失了。正好在日落之前,他们当中最后的一个人走过去了,营地又笼罩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在夜间,敏苔卡不时地打着瞌睡,她已经被那极度的绝望和筋疲力尽的感觉所压垮。无论什么时候她一开始醒来,她都能看到梅丽卡拉苍白的身体在银色的月光下伸展着,她的悲伤和痛苦又开始了可怕的循环。
当黎明来临,太阳升起的时候,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沙漠中的风在吹过门口矮小的荆棘树枝时所发出的飒飒声,有时还伴有她自己的啜泣声。但是随着又一天没有水的日子的流逝,这些都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弱了。
接下来,她听到其他的什么声音,一阵远方的低语渐渐地变成了一阵悦耳的隆隆声,她知道那是战车快速行驶即将到来的声音。现在她能够听到马蹄声,战士们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洪亮。终于她能够辨别出一个声音。“尼弗尔!”她想要高声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她的声音却变成为过堂风一样的低语。“尼弗尔!”
接着她听到了恐惧和沮丧的叫喊声,她慢慢地扭过头,看到尼弗尔急速地闯入了大门,麦伦和泰塔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尼弗尔立即看到了她,朝笼子跑过来。他徒手扯断那了笼子门上的铰链,接着从他的刀鞘里拔出了匕首,砍断了她手腕上的皮带。他轻轻地将她拉出臭哄哄的笼子,然后把她抱到了胸前。当他把她放进帐篷时,已经泣不成声。
“梅丽卡拉!”她用那干裂而浮肿的嘴小声说道。
“泰塔会去照顾她的,但是我担心太晚了。”敏苔卡从他的肩头上望过去,她看到泰塔和麦伦已经一起把梅丽卡拉从轮子上救下,从她的身体里拽出那凝结着血块儿的长矛。现在他们在她的尸体上铺上了一张洁净的白色亚麻布罩单,覆盖上这骇人听闻的被毁损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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