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三个小时。”他站起来说,“你说得对,不等我们回到营地天就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
“一个人在失望后竟会觉得那么疲惫,真挺怪的。”她伸个懒腰,说道。“我应该在这儿找个泰塔的巨型石块,躺在上面睡一觉。”她突然停住话头,盯着他道:“尼克,他在哪儿得到它们的?”
“他在哪儿得到什么?”他不解地问。
“还不明白!我们找错了方向啦。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些散落的石头,可今天早晨你提到了阿斯旺的采石场,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泰塔从哪里得到建造水坝的石块,而不是只考虑那些石块后来怎么样了呢?”
“采石场!”尼古拉斯叫道,“我怎么没想到,你说得对。从头开始,而不是从结果开始。我们的确应该从采石场开始,而不是寻找那些水坝的残余物。”
“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寻找?”
“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哩。”他大笑着说,这时,塔穆尔也受到感染似的笑起来,他们两人都瞧着这男孩。
“依我看,就从我们忠实的向导塔穆尔开始吧。”她拿起他的手说,“听我说,塔穆尔,仔细听好了!”他顺从地点着头,望着她的脸,把所有精力集中起来。
“我们在找一个地方,那里有方块的大石头。”塔穆尔露出不解的神气,罗兰只得又说了一遍。“很久以前,有些人来这山里凿石头,就在这附近,他们留下了一个大洞,可能还有一些方形的石块留在那里,你知道么?”
男孩的脸忽然放光,快乐地笑起来。“耶稣石!”他高兴地叫道。
他并不放开罗兰的手,拔腿就走。“我给你们看看我的耶稣石。”他把她拉在身后,向山谷里连跑带颠地赶去。
“等等,塔穆尔!”她央求道,“别这么急。”可是徒劳。塔穆尔仍旧大步流星地跑着,口里还唱着阿姆哈拉语赞美诗。尼古拉斯步伐稳健地跟在后面,他在下到山谷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赶上了他们。
他发现塔穆尔正跪在地上,前额抵在山谷的石壁上,紧闭着眼睛在祈祷。塔穆尔把罗兰也拉着跪倒在他身旁。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尼古拉斯走上前来问道。
“我们在祈祷。”她庄重地告诉他,“塔穆尔吩咐这么做的。我们在见耶稣石之前,必须做祈祷。”
她转回头去,合上眼睛,双手合十举在眼前,继续轻声祈祷起来了。
尼古拉斯在离他们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在上面坐了下来。“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他一边歇息腿脚等待他们,一边自言自语。
忽然,塔穆尔站起身来,跳起了舞蹈。他上下扇动手臂,旋转身体,舞得令人头晕,搅起一团地上的尘土。他跳罢了舞,又唱起了歌。“好了,完事了。我们可以去见耶稣石了。”
说罢,他重又拉住罗兰的手,带着她向前面的石壁走去。尼古拉斯刚一走神,他们两人竟不见了。他惊得呆住了。
“罗兰!”他叫道,“你在哪儿?怎么回事?”
“在这,尼克,到这儿来!”
他走向石壁,吃惊地叫起来。“我的天!我们找上一年也发现不了这地方啊。”
悬崖的表面向里面凹进去,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入口。他走进入口,瞧着垂直的洞壁,纵深进入三十步后,便进到了一个像圆形剧场一样的地方,其直径至少有一百码长,上面是露天的,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扫视之下,他看到这里到处都是云母片岩的构造,和罗兰在山谷里发现的那块石头有着同样的质地。
很显然,这个天坑一样的地方曾经是一座采石场,现在依旧可以看出当时留下的采石形成的阵列,一直达到石壁的顶部。由于采石造成的天坑的凹陷处还清晰可见,有如许多直角的阶梯,下到很深的地方,石头缝隙里生长着灌木和矮树丛,但整个采石场的轮廓并没有被完全遮掩住。尼古拉斯看到,许多已修整好的花岗岩石块尚未被运走,在坑底随处可见。他被这一奇遇惊呆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站在入口处,头缓慢地从一边转向另一边,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摄入眼里。
塔穆尔带着罗兰走到采石场的中央,一块很大的条石横卧在那里。当时的人们显然是要把它移动到山谷去,但中途停了下来。因为,这块石头的形状已经极为完善了。
“耶稣石!”塔穆尔口里唱颂着,在条石前跪倒,把罗兰也拉着跪在他身边。“是耶稣把我引到这儿来的。我第一次来到这儿时,他就站在这块石头上。他长着白胡子,眼睛很温柔,也很忧伤。”他在胸前画了十字,开始背诵一首赞美诗,随着节奏摆着头,摇晃着身体。
当尼古拉斯走到他们身后时,他意识到,塔穆尔一定经常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来,而这块耶稣石则是他的个人祭坛。因为他把一些可怜的祭品放到了这个祭坛上。有陈旧的泰吉酒长颈瓶,有烧制的陶罐,它们大多都是破裂或摔坏的。祭品中还有几束野花,它们都已放置很长时间,早已枯萎了。还有另外一些他收集来放到祭坛上的宝贝——贝壳,刺猬皮,一个用木头雕刻成的十字架,上面缠绕着彩色的布条,用幸运珠穿成的项链,动物模型,用青尼罗河的黏土做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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