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听了立刻说:『来试试看它的威力有多大吧。』」瓜子脸少年歪嘴说。
木村也一阵不舒服,挖苦说:「王子殿下就是满脑子净想着这种事的尊贵人物。」接着问:「那结果怎样了?」
「那个医生的儿子说那是全自动的,不会对正常的人运作。」
「这样啊?」
瓜子脸少年板着脸摇头说:「他好像以为这样说,王子就会死心。」
「王子还是想试?」
少年难受地点头。
然后,王子今天叫医生的儿子把电击用的机械拿出来。
「现在正在公园准备要实验是吗?」
「他集合大家……」
「对了,那机器是用在心跳停止的人身上的吧?」
「对。」
「如果用在正常的人身上会怎样?」
少年的脸垮了:「我偷偷问过医生的儿子,他说:『我问我爸,我爸说可能会死掉。』」
「这样啊。」
「AED是全自动的,所以不会出那种意外,可是那是试验机种,而且又很强力……」
木村「嗯」了一声,吐了吐舌头:「所以王子殿下打算拿那条叫阿竹的狗当实验品?原来如此。就算是王子殿下,也没胆一下子就拿活人来试验吗?」
瓜子脸少年摇摇头。那与其说是否定,更像是失望,是为了木村的想像没超出王子预期的失望,是这个人或许赢不了王子的失望。
「不是的。王子一开始打算拿朋康来试。」
「你那个朋康同学犯了什么错吗?」可以猜到八成如此。木村回想起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危险集团。集团领导人在对同伴施暴的时候,通常都是为了收杀鸡儆猴之效。那样更能够约束集团、散播恐惧,也就是可以获得让同伴顺从的效果。如果是被同学如此恐惧的王子,应该会做出一样的事来。他会以电击做为惩罚,让周遭重新认识到他的可怕。
「朋康有点迟钝。笨手笨脚的。上次也是,在书店偷漫画时,他跑得太慢,差点被抓。」少年说明,朋康被店员逮到,多亏其他同伴从背后踹倒那个店员,才让他脱困。「可是那个店员被踹倒后,大家还一直踢,把店员都踢昏了,弄得差点不可收拾。」
「偷个东西罢了,何必那么拼命啊?」
「这种事发生过好几次,可是朋康也有一点爱臭屁。」
「既迟钝又臭屁,难怪会惹王子不高兴。朋康同学是那种会宣扬『我老爸是律师,很了不起哦』的人吧。」木村只是碰巧想到,所以拿律师当例子,但直觉有时候似乎会猜中,瓜子脸少年难掩惊讶地说:「没错,那家伙的老爸就是律师。」
「可是律师也没什么好怕的啊。王子本来就不甩法律规范吧?」
「可是朋康他爸好像也认识一些可怕的人,所以才敢那么嚣张。」
「哦,那一定会被讨厌嘛。光臭屁就够烦的了,更教人抓狂的是拿来炫耀的还是朋友的事迹。嗳,那种人还是吃点苦头好。」木村虽然是半开玩笑地说,却也有一半是认真的。
「朋康被选去做那个医疗电击器的实验,朋康当然不愿意。他在公园哭着下跪,嚷嚷着求王子饶了他。」
「那王子殿下怎么了?」
「王子说,那好,我就放过你,不过你要把你的狗带来。是朋康家养的阿竹。我从小学就认识朋康,他从以前就超疼那只狗的。」
哼,木村嗤之以鼻,他明白王子在想什么了。医疗器具的实验已是次要的了吧。他想要看到朋康为了保身,把疼爱的狗交出来献祭。他想要借由这样做,恶狠狠地蹂躏朋康的心吧。木村了若指掌。虽然了若指掌,却也禁不住动摇:王子真会做到那种地步?「王子殿下真不赖呢,性格恶劣成那样,反倒简单明了。」
「叔叔,王子没有那么容易懂的。」
瓜子脸少年这么说的时候,两人走到公园附近了。
「叔叔,我不能一起去,我差不多要走了。要是被他们以为是我告的状,我就死定了。」
太自私了吧,真没胆——木村没心情这么嘲笑。实际上这个少年也真的拼上了命。如果他背叛同伴的事曝光,不晓得会有什么遭遇。至少可以确定他绝对会被抓去当成医疗仪器的实验品吧。
木村挥手说:「那你快回去吧。我会装成是偶然经过。」
少年像个害怕的幼儿般用力点头,就要离开。「啊,等一下。」木村叫住他。少年回头,木村左拳挥了上去。他瞄准脸颊,恶狠狠地揍过去。少年的脸猛烈一晃。他的眼睛睁得老大,手掌撑到地面。
「你也干了不少坏事吧?这算是一点小惩罚。让我揍一下也不为过吧。」木村啐道。「可是为什么是我?干嘛跑来向我求救?就没有其他大人了吗?」竟然向一个嗜酒成性、还有孩子的男人求援,显然挑错对象了。
「没有别人了。」少年一次又一次抚摸挨打的下巴,确定有没有沾到血。他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有种一记拳头就了事,算他捡到的感觉。「没有人能阻止王子了。」
「去报警啊。」
「警察……」少年欲言又止。「不行的。警察才没用。警察那种地方,不是需要更多证据才肯行动吗?警察只会抓些一看就知道的坏蛋。」
「什么叫一看就知道的坏蛋?」木村说,但也能够理解。对于偷窃、暴力罪犯,法律可以发挥机能。因为只要套上法条,给予罚则就行了。然而碰到并非如此、更要暧昧模糊的恶意,就没那么容易了。法律没有效力。「嗳,王子殿下是在自己的王国城堡里头,制定法律、修改法律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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