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没事吗?」
「如果有事,就上不了新干线了。」
峰岸良夫接着确认赎金是不是带回来了、那伙歹徒怎么了。但随着电车行驶的噪音变大,声音愈来愈难听清楚。蜜柑说明状况。
「把我儿子平安带回来后,你们的工作就结束了。」
你就光躺在别墅里悠哉哦?你真的担心你儿子吗?蜜柑忍不住想说。
电话挂断了。蜜柑准备回座位,再次踏进三车的途中迎面碰上了柠檬,吓了一跳。个子与自己同高的男子挡在正对面,感觉就像在照镜子般古怪。而且对方要说是另一个自己,个性也比自己更随便、更没教养,让蜜柑有种自己不好的部分化成分身冒出来的感觉。
柠檬表现出天生的毛躁说:「蜜柑,这下子不妙了。」
「不妙了?什么东西不妙了?可别把我扯进你的鸟事里啊。」
「跟你也有关系。」
「出了什么事?」
「你刚才不是说最好把装钱的行李箱摆在行李架上吗?」
「是啊。」
「害我也在意起来,所以去拿行李箱了。我本来把它摆在车厢另一头,前面的放置处。」
「值得嘉奖。然后呢?」
「行李箱不见了。」
蜜柑跟着柠檬穿过三车,去到另一侧的车厢外。厕所和洗手台的旁边就是大型行李放置处。总共有两层,上层搁了一个大型行李箱,但不是装峰岸的赎金的。旁边有个公共电话撤掉后的空架子。
「你摆在这里?」蜜柑指着大行李箱底下的空位。
「对,这里。」
「跑哪儿去了?」
「厕所吗?」
「你说行李箱?」
「对。」柠檬不晓得有几分认真,真的跑去男厕察看。接着他粗鲁地打开马桶间,慌乱地大叫:「去哪儿了?去哪儿小便了?给我出来!」
是有人拿错行李箱吗?蜜柑想,但也觉得不可能。他知道他的心跳加速了。他也为了自己大受动摇而动摇。
「蜜柑,你知道要怎么用两个字来形容现在这种状况吗?」柠檬表情僵硬地说。
正好这个时候车上贩卖的推车来了。年轻的贩售小姐贴心地停下脚步,要是让她听见对话也不好,两人便让她先通过。推车离开后,蜜柑开口了:「两个字吗?『不妙。是吧?」
「不对,是『完了』。」
蜜柑提议应该先回三车,冷静下来思考。跟在后头的柠檬说:「喂,你有听到我说的吗?还有其他两个字可以形容吗?」他不晓得是混乱过头了还是神经太大条,以丝毫不紧张的口气追问道。蜜柑装作没听到,穿过车厢的走道。车厢里很空,是因为现在是平日上午,而且时间还早吗?座位只坐了四成,虽然不清楚平常的乘客量,但感觉相当少。
由于是与行车方向逆向前进,可以观察到座位上的乘客状态。有人抱胸、有人闭目、有人看报,看起来多半是上班族。蜜柑扫视各座位底下和上方的行李架,确定有没有黑色的小型行李箱。
车厢正中央一带坐着峰岸家大少。他嘴巴大开,颓靠在椅背上,身体略朝车窗倾斜,两眼紧闭着。两天前遭人绑架后,他一直受到监禁,直到深夜才刚被解放,就这样一直没睡,他一定是困了吧——蜜柑并不这么想。蜜柑尽管受到一阵心脏几乎跳出来的惊吓,却也绷紧了神经心想:「居然给我来这招?」他随即在座位坐下,迅速地触摸峰岸大少的脖子。
「这么危险的状况,这大少居然睡得着啊?」柠檬走过来站住了。
「柠檬,状况更不妙了。」蜜柑说。
「什么意思?」
「大少死了。」
「真的假的?」
半晌后,柠檬说:「死定了。」然后屈指算了算,呢喃:「三个字。」
瓢虫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那么有三就有四,所以是不是应该说,只要一开头,就永远没完没了?七尾禁不住这么想。就跟骨牌一样。五年前执行第一个案子时,七尾尝到了意料之外的大苦头,当时他不小心想:「只要有一,是不是就有二?」不晓得是不是不应该那样想,第二次工作时他也被卷入灾难,理所当然似地,第三次也被卷入意料之外的状况中。
「你婆婆妈妈地想太多了啦。」真莉亚曾这么教训他。真莉亚负责承揽委托,交付给七尾,她说自己就像是柜台小姐,但七尾实在不这么觉得。七尾心中总会出现「你做菜,我来吃」或是「你下指令,我来做」之类的OS。忘了是什么时候,他也曾建议:「真莉亚也来工作看看怎么样?」
「我不就在工作吗?」
「我是说实务工作,或者说前线执行那种。」
要打比方的话,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优秀的天才足球选手在场外拼命地下指示,对一个不知所措地运球、几乎是门外汉的选手焦急气愤地大骂:「你为什么就是踢不好!」也就是说,你是天才足球选手,我是门外汉选手,既然这样的话,天才自己下场比赛岂不是更快吗?——七尾这么说。——这样做不但可以减轻彼此的压力,也更能够做出成果。
「我是女人耶,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是这样没错,不过靠你拿手的中国拳法,就算三个大汉群起围攻,你也游刀有余。搞不好比我更可靠呢。」
「不是那种问题,女人要是弄伤了脸蛋,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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