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木村感到惊讶,却也恍然大悟了。原来王子跟峰岸是这样的关系啊。「朋康爸爸认识的狠角色,竟然真的是个狠角色……是吗?」
「像叔叔这种自己行动的人更要了不起多了呢。朋康他爸完全不行。我真是目瞪口呆,失望透顶了。」王子不像是勉强装出来的,就像发现圣诞老公公原来是父亲乔扮的而失望叹息般。「而且更令人失望的是,峰岸叔叔也太小看我了。」
「什么意思?」竟然满不在乎地用「峰岸叔叔」称呼峰岸良夫,木村难以置信。而且王子的冷静不是出于无知,而是来自于自信。
「只有一通电话。他打电话到我家,对我说,不准再欺负朋康了,要不然叔叔是很可怕的,当心后悔莫及』,简直就像在警告小孩子一样。」
「你不就是个小孩子吗?」木村笑道,但也明白王子不是个单纯的小孩。
「没办法,我只好装出害怕的样子给他看。我装哭道歉说『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然后就这样没了。」
「那不是很幸运吗?峰岸也没空去理国中生啦。要是他动真格的,可不是你唉唉哭个一两声就可以了事的。」
「真的吗?」王子摆出吓一跳的模样说。他的发丝十分柔细,身体线条也很纤细,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品学兼优的模范国中生。别说是扒窃了,感觉连在放学途中买零食也不会。木村忽然有股自己正带着侄子搭新干线去东北旅行的错觉,、峰岸真的那么可怕吗?」
「那当然可怕啦。」
「会不会只是大家都这么想而已?就跟电影中的美国大兵以为辐射没什么好可怕一样,只是不经思考地听信资讯跟传闻罢了。如果不是的话,就跟老年人坚称以前的电视节目比较有趣、以前的棒球选手比较厉害一样吧。或许只是单纯的怀旧情结罢了。」
「你要是小看峰岸,当心没命。」
「所以说,你们太相信那类迷信啦。要是小看峰岸叔叔会没命——这种迷信。那就跟扭曲的成见形成了群体意见,再继续扭曲现实一样,我这么觉得。」
「你的口气可不可以像国中生一点?」
「人会去害怕别人说的可怕之事。不论是恐怖攻击还是疾病。人没有自我判断的能力和心力。说起来,就算是那个峰岸先生,顶多也只会靠金钱跟恐吓、暴力跟人海战术嘛。」
「就是这一点可怕吧?」
「事实上他不就小看我了吗?而且理由还是我是国中生。」
「王子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子泰然自若地指着新干线前方:「去盛冈见峰岸叔叔呀。你知道吗?峰岸叔叔每个月一次,都会去见他跟情妇生的孩子。跟太太生的孩子虽然是自己的继承人,可是好像又笨又任性又无能。可能是因为这样吧,他很疼跟情妇生的女儿。虽然好像还是个小学生。」
「你调查得真仔细。佩服佩服。」
「不是啦。重点是,令人吃惊的是,这里又出现了小孩。」
「什么意思?」木村皱起眉头。
「我看以前的儿童节目里,不管再怎么棘手的强敌,最后也一定都会找到他的弱点不是吗?我从小就一直觉得世上的事才没那么简单。」
「你现在也还是个小孩吧?」
「可是啊,现实真的就是这样呢。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一定有弱点,而且那弱点大半都是小孩或家人。」
「有那么单纯吗?」
「叔叔还不是一样?叔叔会找上我,也是因为孩子的事吧?人对于自己的孩子,脆弱得教人吃惊。峰岸叔叔也有孩子。我觉得只要从那里下手,应该可以找到某些弱点才是。」
「你打算对峰岸的孩子动手吗?」种种想法顿时涌上木村的心头。一是单纯的愤怒。如果一个无辜、年幼的孩子因为王子而被卷入风波,这令他感觉到一股无法饶恕的愤怒。另一个则是疑问:峰岸真的会因为孩子而曝露出弱点吗?「你以为你办得到?」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不会吗?」
「还不会。今天还是第一次,所以我还不会动手。只是露个脸,或者说预先勘察。」
「你以为你见得到峰岸?」
「峰岸叔叔昨天好像跟情妇、女儿到岩手去了。他好像在牧场附近的度假别墅。」
木村皱起眉头:「你调查过了?」
「那不是什么秘密啦。峰岸叔叔也没有隐瞒。只是那栋别墅周围有很多警卫,进不去。」
「那你要怎么办?」
「所以说只是勘察而已。不过虽然是勘察,空手前往就太可惜了,所以想请叔叔显一下身手。」
对了,木村这才又想起重要的事。王子打算要自己杀掉峰岸良夫。「那根本不是勘察了吧?是正式上阵。」
「去别墅的话,我会引开警卫的注意力,叔叔就趁机进去里面,试着干掉峰岸叔叔吧。」
「你以为行得通吗?」
「一半一半吧。我觉得胜算大概有两成。大概会失败。可是失败也没关系。」
「你少胡闹了。」
「如果有胜算,就是拿他女儿当武器的情况。为了女儿的安危,峰岸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为孩子而发飙的父母很恐怖的哦。」
「就像叔叔那样吗?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就算死掉,也会因为担心孩子而复活?」那口气显然是在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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